“你怀里的隐魂水只能遮魂，遮不住活物的气。”他顿了顿：
“记住，你现在是肖家村的远房侄女，夜里出来是给娘抓药——这借口，够村民信。”
肖丽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装着半瓶隐魂水，还有爹白天给她的半块姜。
她把姜咬在嘴里，辛辣的味道首冲天灵盖，混着隐魂水的凉意，总算压下了心跳。
她顺着老槐树的枝桠滑下来，落地时踩碎了片枯叶。
虫鸣声里，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格外响。
刘家的土狗突然叫了两声，肖丽浑身一僵——狗窝在院墙根，离她不过五步。
“莫慌。”黑无常的声音沉稳：
“它闻到的是活人气，你身上有阴气，但它分不清。你往西边走，那儿有堆柴火，狗被拴在柴火堆旁。”
肖丽依言往西挪，鞋底蹭过青石板上的青苔，凉得刺骨。
土狗又叫了一声，但没扑过来——果然被柴火堆绊住了。
她猫着腰钻进柴火堆后的阴影里，能闻见柴禾的清香混着狗毛的腥气。
“刘家正屋的梁上有个暗格。”黑无常的声音突然响起：
“刘老五收的赌债借条，都藏在那儿。你找根长棍子，挑开瓦片。”
肖丽抬头，看见正屋的瓦缝里漏出点月光。
她摸出怀里的木棍——是白天帮李婶劈柴时顺的，约莫两丈长。
她踮脚把木棍搭在墙头上，轻轻一挑，最边上的瓦片“咔”地裂开条缝。
“里面有本蓝布面的账本。”黑无常的声音更近了：
“翻到七月十五那页，记着刘三偷了张屠户家的羊。”
肖丽屏住呼吸，用木棍挑开瓦片，伸手进去摸。
指尖碰到个硬壳本子，封皮是洗得发白的蓝布。
她刚要抽出来，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巡夜的村民。
“谁在那儿？”是村东头的赵大伯，声音带着醉意：
“大半夜的不睡觉，作甚？”
肖丽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赶紧缩回手，木棍“啪”地掉在地上。
赵大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里的铜锣敲得叮当响：“莫不是偷东西的贼？”
“阿伯，是我！”肖丽急中生智，扯着嗓子喊：
“我是村东头老周家的闺女，我娘病了，出来寻摸点草药！”
赵大伯的脚步顿住：
“老周家的？周大嫂不是卧病在床吗？”
“可不是嘛！”肖丽假装抹眼泪：
“我娘咳得厉害，郎中说要野百合入药。我寻了一夜，就剩村西头那片林子没找了……”
赵大伯打了个酒嗝：
“野百合？那玩意儿长在阴坡，你一个小闺女……”
他嘟囔着：
“赶紧回去！这黑灯瞎火的，摔着可咋整？”
“哎！谢谢阿伯！”肖丽应着，蹲在柴火堆后首喘气。
等赵大伯的脚步声远了，她才敢抬头——月亮不知何时被云遮住了，院子里黑得像泼了墨。
“快。”黑无常催促：
“赵大伯过会儿准得去张屠户家喝酒，耽误不得。”
肖丽重新架起木棍，这次更小心。
她摸到蓝布账本，轻轻抽出来。
封皮上有块暗褐色的污渍，凑近闻了闻——是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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