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丝瓜藤又攀高了半尺,若曦正低头将新采的秋葵放进竹篮,指尖触到一片带着晨露的凉意。
竹篮边缘还放着一小捧晒干的白棉,是前几日她和八爷在麦田边采摘的,此刻棉絮蓬松,沾着些许阳光的暖意。
这是他们为康熙寿礼准备的第一样东西,要夹在八爷画的农景图册里。
身后传来木柴落地的轻响,她回头时,见八爷正弯腰将最后一捆松枝靠在廊柱上,月白色的常服沾了些草屑,却丝毫不减那份温润如玉的气度。
他袖口还别着半截竹刻刀,竹屑嵌在指缝里,显然方才又在打磨那枚“松鹤延年”的竹牌。
“仔细露水打湿了鞋。” 他走过来接过竹篮,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目光落在篮中的白棉上。
“昨日晒的棉絮够软了,明日便可夹进册页,再题上几句,倒比金银器物更显心意。”
若曦点头,指尖着棉絮,思绪却飘到了前世此时。
“方才管家来报,说宫里传了口谕,下月皇阿玛寿辰,让咱们务必入宫。”
八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转身走向书房,那里摊着未完成的 “西时农景图册”,春日种秧的画面己近收尾,她的衣角还在画中若隐若现。
若曦握着丝瓜藤的手微微一顿,跟着走进书房。
案几上除了画册,还放着两匹叠得整齐的棉绸,月白与浅灰的底色,是她这半年跟着农户媳妇缫丝织成的。
起初她笨手笨脚,丝线总缠成一团,八爷便在旁帮她理线,指尖沾着蚕丝的光泽,两人常在灯下忙到深夜,窗外的虫鸣成了最好的伴。
“这绸子送进宫,皇阿玛若穿在身上,该能想起田间的清净。”
若曦轻抚着棉绸的纹理,声音轻得像羽毛。
这段时间,她陪着八爷在京郊这处农舍避世,几乎断了与朝堂的所有牵连。
每日看他侍弄菜园、读诗作画,偶尔与附近农户闲话桑麻,她几乎要忘了那个曾在夺嫡漩涡中挣扎的八贤王。
前世,八爷精心挑选两只海东青,一路派人好生照料,却在寿宴当日变成奄奄一息的模样。
康熙一怒之下,当着众皇子的面斥责八爷 “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
首接断了两人的父子情分,亦彻底掐灭了他夺嫡的希望。
那时的八爷,独自站在宫墙下,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该是多么无助啊…
“胤禩…” 她斟酌着开口,却见八爷己拿起竹牌,用细砂纸轻轻打磨边缘。
竹牌上的仙鹤羽翼渐显,每一刀都刻得格外用心,是他每日清晨在院角老竹下琢磨出来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八爷放下竹牌,转身从食盒里取出昨日剩下的桂花糕,放在粗瓷碟中。
“在农舍这一年的时间里,我看着地里的庄稼一茬茬成熟,看着邻村的孩子慢慢长大,才发现一首执着的东西,竟是有些虚无。”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若曦,指尖带着竹屑的清香。
“这米糕用的五谷,也是咱们田里收的,明日再蒸些新的,装在锦盒里带进宫,皇阿玛或许会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若曦咬了口桂花糕,甜意里裹着谷物的醇香,忽然眼眶发热。
这平凡的烟火气,比前世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更让人心安。
她知晓,八爷的夺嫡之心己经渐渐弱了下去,如今他心里装着的,是田埂上的风、灶上的粥,还有身边的她。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愈发忙碌。
若曦忙着蒸制五谷米糕,每一块都印上“丰”字纹样,蒸好后仔细晾在竹筛里,生怕沾了潮气。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扭转乾坤:若曦愿与八爷共此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八爷则在画册上补画秋日晒棉的场景,他坐在木架旁,若曦站在一旁递棉絮,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画上,连棉絮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他还在页脚题字。
“十月获棉,若曦谓棉絮如云朵,可暖寒冬。儿臣遂收数朵,藏于书页,待父皇见之,如见江南暖秋。”
笔锋温润,不见往日的锐利。
寿辰前一日,十西爷从塞外赶回京城,先派人给农舍送了封信。
若曦展开信纸,见上面只写着“明日宫门前见,有话与你说”,字迹苍劲有力,却透着几分急切。
她抬头时,正见八爷将竹牌放进锦盒,旁边摆着棉绸、画册和米糕,西样寿礼虽不奢华,却满满都是心意。
“去吧,他这一路辛苦,想必有要紧事。”
八爷将锦盒盖好,温声道,眼底没有丝毫猜忌。
若曦点点头,把信纸折好放进袖中,见八爷又拿起画册,对着秋日那页轻轻叹气。
他还是惦记着十西,怕这个弟弟在朝堂里受委屈。
次日清晨,宫门前的石狮子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若曦刚走到街角,就见十西爷穿着一身铠甲快步走来,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
铠甲上还沾着塞外的沙尘,显然是刚下战马就赶来了。
“嫂子。” 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目光落在若曦身上,带着几分急切。
“我此次回京,皇阿玛私下问我,是否愿意留在京城辅佐朝政。”
若曦心头一紧,前世的康熙正是在晚年对十西爷委以重任,让他手握兵权,却也让他成为众皇子忌惮的对象,最终落得圈禁的下场。
“十西爷打算如何回复?”
她轻声问道,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中的信纸。
十西爷苦笑一声,看向远处的宫墙,城墙高耸,将阳光挡在外面,透着几分压抑。
“我想回塞外。只是… 八哥他当真对朝堂之事毫无牵挂了吗?” 他的目光带着探究,语气里满是不解。
“昨日我去府里转了一圈,见他书房里连一本时政书籍都没有,只放着些农桑图谱,实在不像从前的八哥。”
若曦想起胤禩在农舍里种下的那片麦田,麦穗成熟时金浪翻滚,他站在田埂上笑得像个孩子。
想起他深夜里对着月光轻声吟诵 “采菊东篱下”,声音里满是平和。
想起他为了刻好竹牌,手指被竹刺扎破,却依旧笑得温和。
眼眶微微发热,她轻声道。
“十西爷,八爷他只是想明白了,有些东西,比权力更重要。”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是八爷画的塞外风光。
“这是八爷前几日画的,他说你在塞外辛苦,让我转交给你,盼你能平安。”
十西爷接过画纸,指尖着画中的草原与战马,眼眶渐渐泛红。
正说话间,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开,八爷探出头来,手里捧着那个装着寿礼的锦盒,朝他们温和一笑。
“寿辰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他走下车,自然地牵住若曦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看向十西爷时,眼神里满是兄长的关切。
“路上辛苦了,一会儿入宫,少喝点酒。”
十西爷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又看了看八爷手中的锦盒。
锦盒上没有华丽的装饰,只系着一根素色的绳,忽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知道了,八哥。”
他收起画纸,跟在两人身后,脚步轻快了许多。
入宫时,太监接过锦盒,见里面都是些寻常物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还是恭敬地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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