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选定的婚期定在一个月后，恰逢暮春时节。
八爷府的茉莉正酝酿着花苞，京城的空气里都透着几分喜庆的暖意。
可这份暖意，却没能驱散围绕在若曦与八爷身边的暗潮。
太子虽因康熙的斥责收敛了锋芒，却在暗处布下了新的算计。
西爷也借着婚事筹备的由头，悄悄打探八爷府的动向。
就连府中的明慧，也未真正放下心中的不甘，只待一个时机便想搅局。
这一日，若曦正低头整理明日要奉给皇上的新茶，抬头便见两名东宫太监捧着锦盒走来。
为首的太监脸上堆着过分热络的笑，老远就扬声道。
“若曦姑娘，太子殿下听闻您即将大婚，特意让小的送来些贺礼，盼您往后日子顺遂。”
若曦握着茶盒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三只描金锦盒上。
最上面的盒子绣着“鸳鸯戏水”，边角还缀着细碎的珍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心中瞬间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恭谨的神色，屈膝行礼。
“有劳公公跑一趟，只是若曦身份低微，怎敢劳烦太子殿下费心。”
“姑娘这话说的哪里话！”
为首的太监笑着上前，将锦盒递到若曦面前。
盒盖掀开的瞬间，流光溢彩的云锦、赤金镶红宝石的镯子，还有绣着缠枝莲的锦缎，瞬间晃花了眼。
他刻意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隐秘的暗示。
“姑娘，太子殿下说了，您这般聪慧的人，跟着八贝勒终究是委屈了，侧福晋哪有侧妃尊贵？您若反悔，东宫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殿下说了，侧妃之位，永远给您留着。”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若曦心上。
她握着锦盒边缘的指尖微微泛白，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冷意。
太子哪里是送贺礼，分明是借着送礼试探她的心意。
若她收下赏赐，或是流露出半分犹豫，明日恐怕就会有“马尔泰若曦心思不定，私通太子”的流言传遍京城。
届时不仅婚事会被搅黄，八爷也会因被女子辜负沦为朝堂笑柄。
而且…距离太子下次被废，也不远了。
侧妃？呵呵。
“公公误会了。”
若曦缓缓松开手，锦盒落在太监手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垂着眼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若曦己蒙万岁爷指婚给八贝勒，君臣之命、媒妁之言，岂有反悔之理？这些赏赐太过贵重，若曦不过是御前一介宫女，实在不敢收受，还请公公带回，替我谢过太子殿下的厚爱。”
为首的太监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似是没料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还想再劝。
“姑娘再好好想想？太子殿下待您一片真心，跟着殿下…”
“公公！”玉檀忽然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强硬，手中捧着的茶盘发出轻响。
“御前当值的时辰快到了，若耽误了伺候万岁爷，别说我们姑娘，就是公公您，也担待不起吧？”
她特意加重万岁爷三字，眼神锐利地盯着太监，暗含警告。
宫里最忌耽误圣驾，这话一出，果然让太监脸色变了变。
两名太监对视一眼，终究不敢再纠缠，只能悻悻地捧着锦盒转身。
走到月亮门时，为首的太监还回头瞥了若曦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甘，却也只能匆匆离去。
待东宫的人彻底走远，玉檀才松了口气，拉着若曦的手担忧道。
“姐姐，你这么首接拒绝太子，会不会得罪他啊？太子毕竟是储君，往后若是找你麻烦，可怎么办？”
若曦望着远处养心殿的鎏金顶，指尖轻轻着茶荷边缘的花纹，轻声道。
“得罪也比被他拿捏好。太子的心思太深，今日送赏赐是试探，若是我接了，明日指不定还有什么算计等着我们。咱们躲不起，只能守住本心，不让他抓住半分把柄。”
她顿了顿，想起八爷的叮嘱，眼底泛起一丝暖意。
“放心，八爷会护着我们的。”
果然，当晚八爷便借着向皇上奏报西北粮草筹备的名义，绕到了养心殿偏院。
若曦刚将太子送赏赐的事说完，八爷指尖着腰间玉带的动作便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化为柔和。
“他倒是不死心，还想借着这点手段搅局。你做得对，这赏赐绝不能收，往后东宫再派人来，你不必理会，只管找李德全，或是差人去府里报信，别怕，一切有我。”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支素银簪子，簪头雕着一朵小巧的海棠，花瓣上还刻着细密的纹路，一看便知是精心打造。
“这是我亲手画的图样，让工匠赶制出来的，你带着。”
八爷将簪子递到若曦手中，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掌心。
若曦接过簪子，冰凉的银质贴着掌心，心中却泛起一阵暖流。
她轻轻将簪子插在发间，对着廊下的铜镜照了照。
海棠簪衬得她眉眼愈发柔和，也让她多了几分底气。
她知道，这支簪子不仅是定情信物，更是八爷为她竖起的一道屏障，用最首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
马尔泰若曦是他悉心呵护的人，谁也不能随意招惹。
“明日我让巧慧来宫里帮你收拾东西，婚期前一日，我会亲自来接你出宫。”
八爷望着她发间的海棠簪，眼底满是温柔。
“你放心，无论东宫耍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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