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那天，明玉特意选了一件石榴红的旗装，衬得她脸色稍显红润，又让丫鬟帮她仔细打理了头发，戴上了十爷之前送她的赤金镶红宝石簪子。
出门时，十爷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却也只是淡淡说了句：“走吧。”
到了八爷府，宴席己经开始了。
明慧因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未参与宴席。
明玉刚走进宴会厅，就看到了若曦。
若曦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装，妆容淡雅，举止从容，正和八爷并肩站在不远处说话，两人眼神交汇间，满是默契与温情。
明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若曦的腿上，若曦的腿好好的，走路稳稳当当，身姿挺拔，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想到因为上次两人争执才摔下的台阶，内心就十分烦躁。
“十爷和福晋来了？”
若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也十分客气。
“快请坐，八爷刚还说，盼着十爷和福晋呢。”
若曦也听说了明玉腿治不好的事情。
她想起明玉曾故意刁难从前的若曦，将若曦推下楼梯。
没有人知晓，那个真正的、鲜活的若曦。
其实早就被明玉害死了。
她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因果报应。
有的时候…
痛苦的活着还不如干脆的死去。
明玉握了握拳，只是勉强笑了笑，没说话，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座位旁坐下。
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腿上，有好奇，有同情，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
她端起茶杯，手指微微颤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宴席间，若曦和八爷不时低声交谈，偶尔有人过来敬酒，若曦也应对得从容得体。
十爷则和身边的几位王爷喝酒说笑，偶尔看向她，也只是眼神扫过，没有停留太久。
中途，明玉想去偏厅整理一下衣裙，刚起身，右腿就传来一阵刺痛，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一只手扶住了她，是若曦。
“小心些。”
若曦的声音很轻柔，眼神里没有丝毫嘲讽。
明玉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若曦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尖锐。
“不用你假好心！”
若曦愣了一下，随即收回手，淡淡地说。
“福晋多虑了，我只是怕你摔倒。”
说完，便转身走了。
明玉站在原地，看着若曦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急，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见不得若曦过得好，见不得若曦的腿好好的，更见不得十爷对若曦的尊重与客气，反衬出自己的狼狈与不堪。
回到座位上，十爷皱着眉问她。
“怎么了？刚才跟若曦吵什么？”
“我没吵！”明玉提高了声音。“是她多管闲事！”
“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敏感？”十爷的语气也沉了下来。
“若曦也是好心，你至于吗？”
“好心？” 明玉冷笑一声，眼眶泛红。
“她是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高兴吧！从前我和姐姐对她和她姐姐那样，她现在肯定巴不得我一辈子都这样！”
“你简首不可理喻！”
十爷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座位，留下明玉一个人坐在那里，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看她。
明玉看着十爷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不远处谈笑风生的若曦和八爷，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自己和十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她也知道，自己曾经拥有的那些风光与骄傲，都随着这条跛腿，一点点消失殆尽了。
宴席散后，明玉坐在马车上，一路沉默。
十爷坐在她身边，闭着眼睛，似乎不想和她说话。
回到府中，十爷径首去了书房，再也没有出来。
明玉回到自己的院子，丫鬟端来热水，劝她：“福晋，您别生气了。”
明玉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
雨声敲打着窗户，也敲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无比寒冷。
她想起从前，也是这样的雨天，十爷会陪着她在屋里下棋，哪怕她棋艺不好，总是耍赖，十爷也会让着她。
可现在，那样的日子，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腿，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她知道，这疼痛不仅在身上，更在心里。
它像一个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己经不是从前那个骄傲鲜活的明玉格格了，她现在只是一个跛脚的、被丈夫嫌弃的女人。
夜深了，雨还在下，明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白天若曦温和的眼神，想起十爷冷漠的态度，想起那些贵女低声的议论，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浸湿了枕巾。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毁了。
窗外的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就像她心里的痛苦与不甘，日夜啃噬着她，让她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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