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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信里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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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的烛火突然跳了一下,把阔阔真的影子钉在墙上,像张被揉皱的纸。她捏着油纸包的手指泛白,指腹下的羊皮纸粗糙得像老树皮,里面的东西隔着布料硌着掌心,形状不规则,像捧碎骨头渣。

“打开看看。”哈桑靠在窗边,黑袍的阴影遮住半张脸,只有颈间的疤痕在光线下亮得刺眼,像条刚愈合的伤口。他的靴底还沾着马厩的干草屑,混着点灰黑色的粉末——和萨满祭坛地砖下的灰烬一模一样。

阔阔真没动。腕上的银环还在隐隐作痛,阿古拉床底的血渍像块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阿鲁浑的信?一个据说还在波斯的圣火坛前等她和亲的可汗,怎么会给她寄这种藏在骆驼饲料里的东西?

“公主不敢?”哈桑的嘴角勾起抹嘲讽,露出两排白牙,“还是怕里面藏着帖木儿的咒符?”

阔阔真猛地撕开油纸。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撮灰黑色的粉末,像烧过的骨殖,簌簌地往下掉,落在青石板地上,扬起细小的尘。粉末中央,嵌着半枚青铜印章,龙纹己经磨得模糊,只有“元”字的轮廓还清晰——那是忽必烈的私印样式,她在册封文书上见过!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这粉末……她认得!和忽必烈密室里长生烛的烛芯、萨满祭坛地砖下的灰烬,甚至帖木儿靴底的残渣,一模一样!

“这是……”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沾了点粉末,冰凉的,带着股淡淡的腥甜,像干了的血痂。

“阿鲁浑三年前就死了。”哈桑突然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死在波斯的圣火坛前,被帖木儿的人用火烧死的。”

“你说什么?”阔阔真猛地抬头,烛火在她瞳孔里炸开,“阿鲁浑死了?那谁在等我和亲?商队的文书上明明写着……”

“写着‘阿鲁浑可汗盼公主早日抵达’,对吗?”哈桑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种冷峭的残忍,“那是帖木儿让人伪造的。从一开始,就没人想让你活着到波斯。忽必烈要的是你的血喂珠,帖木儿要的是你的魂开印,而我……”他顿了顿,深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我要的是他们都死。”

阔阔真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三年前就死了……那这三年来的和亲准备、商队集结、忽必烈的“恩赐”、阿古拉的守护,全都是假的?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就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第73个祭品,用她的血和魂,完成某个横跨几百年的阴谋?

“这灰烬是……”

“阿鲁浑的骨灰。”哈桑的目光落在青铜印章上,指尖无意识地着颈间的疤痕,“他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看见这个,就知道该信谁’。他还说,这印章是他从忽必烈的先祖墓里挖出来的,上面沾着‘养珠人的血’。”

骨灰里埋着忽必烈的印章?阔阔真捏起那半枚印章,龙纹的边缘还沾着点灰,蹭在指尖像细小的针。她突然想起忽必烈点燃长生烛时的样子,想起烛火里浮现的脸——那根本不是阔阔真的祖母,眉眼间的轮廓,像极了这枚印章上的龙纹!

“忽必烈和阿鲁浑……”她的声音发飘,“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阿鲁浑会有忽必烈先祖的印章?”

哈桑没回答。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把匕首,象牙柄上刻着波斯文,意思是“镇魂”。刀身很薄,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和她靴筒里的弯刀一样,都是用和田玉料开的刃,只是这把的玉色更深,像浸过血。“公主若信我,今夜就烧了萨满祭坛。那里埋着前72个祭品的骨头,烧了它们,北辰珠就少了养料,裂得慢些。”

阔阔真盯着那把匕首。她的目光扫过哈桑的袖口,那里沾着点沙粒,在烛光下泛着鳞片状的光泽——不是普通的沙,像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片,在光线下会变色。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冷下来,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你的祖父是烧死阿史那氏的刽子手,你的袖口有鳞片,你带着阿鲁浑的骨灰和忽必烈的印章……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哈桑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口,动作快得像掩饰什么。“站在活人的一边。”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喉结动了动,“公主若不想像阿古拉那样被剜去胎记,最好相信我。萨满祭坛下的封印,再过三个时辰就会松动,帖木儿要在那时用你的血祭珠。”

就在这时,掌心的北辰珠突然发烫,像被火燎过。它挣脱阔阔真的手指,“嗖”地钻进那撮灰烬里,珠面的裂痕瞬间张开,像朵吸饱了血的花,在灰里剧烈震动。

“嗡——”

珠子在灰烬里旋转起来,金色的光从裂痕里涌出来,像熔化的金水,在墙上投射出一行字,是用突厥文写的:

“帖木儿是沙灵祭司,他要你的血开沙漠封印。”

沙灵祭司?沙漠封印?

阔阔真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元明月的兽皮上写着“星轨枢纽能镇魂”,阿史那氏的血书里画着火坛下的通道,宇文氏殉葬坑的刻字说“忽必烈先祖养珠”……所有碎片突然拼在了一起!

帖木儿根本不是忽必烈的巫师,他是沙灵的仆人,几百年前就开始布局,用73个新娘的血,打开某个足以毁灭一切的沙漠封印!忽必烈以为能控制沙灵求长生,其实只是帖木儿手里的一把刀!

“他要放出沙灵……”她喃喃自语,后背沁出冷汗,浸湿了夜行衣,“那些被埋在祭坛下的骨头,不是养料,是封印的镇物!”

哈桑的脸色凝重起来:“公主现在信了?萨满祭坛的火塘底下,铺着九块刻满星纹的地砖,撬开最中间的那块,就能看见封印的阵眼。烧了阵眼,至少能拖延他们几天。”

阔阔真看着墙上的字,又看看哈桑袖口的鳞片。她想起阿史那氏镜中的警告“别信哈桑”,想起阿鲁浑信里的“圣火反噬”,想起北辰珠此刻的提示……信任像摊碎玻璃,扎得她掌心生疼。

但她没有选择了。

阿古拉死了,阿鲁浑死了,前72个新娘死了。她是最后一个,要么带着所有秘密一起死,要么赌一次,哪怕对手是藏着鳞片的波斯人,是瞳孔有裂痕的祭司,是想长生想疯了的皇帝。

“祭坛的卫兵多吗?”她抓起哈桑递来的匕首,象牙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带着种奇异的踏实感。

哈桑的眼睛亮了,像看到了希望:“不多,大部分被调去看守商队了。我去引开门口的守卫,你从祭坛后面的密道进去——那是以前守珠人偷着挖的,出口就在火塘后面。”他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塞给她,“里面有油布包着的火硝,够用了。”

阔阔真点头,将那撮灰烬和半枚印章包进油纸,塞进贴身处。北辰珠从灰烬里浮出来,自动挂回她的颈间,珠面的裂痕里还沾着点灰,像哭过的痕迹。

“小心帖木儿。”哈桑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他今晚肯定在祭坛,我刚才看见他的黑袍影子晃过去了。”

他转身从窗户翻出去,黑袍在夜色中像只展开翅膀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墙的阴影里。阔阔真盯着他消失的方向,袖口的鳞片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到底是什么?和沙灵有关吗?

寝殿外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敲了西下。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离帖木儿说的“沐浴净身”还有不到西个时辰。

阔阔真换上一身深色的夜行衣,将弯刀和匕首分别藏在靴筒和腰间。路过阿古拉的床时,她停了停,伸手抚过床底的血渍。己经凝固了,像块暗红色的疤。

“等我。”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从密道通往祭坛的路又黑又窄,仅容一人通过。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像有无数具尸体埋在墙后。作者“十羚庭”推荐阅读《波斯新娘北辰珠在我掌心炸成银河》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阔阔真扶着石壁往前走,指尖触到些刻痕,是用指甲划的,断断续续的,像无数人在黑暗中留下的求救信号。

“救命……”

“第13个……疼……”

“沙灵……要出来了……”

刻痕越来越密集,最后汇成一个名字:“阿史那”。是阿史那氏!她也走过这条路!

阔阔真的心跳得更快了,脚下的碎石发出“沙沙”的响,在寂静的密道里格外清晰。她加快脚步,密道的尽头透出微光,隐约能听见人的说话声——是帖木儿和萨满!

“……祭品的血够开第一层封印了,你看这珠子裂得多欢。”是萨满的声音,带着狂热的兴奋,“只要明天裂第三次,就能请出沙灵大人的上半身,到时候整个漠北都是咱们的!”

“急什么。”帖木儿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在逗弄猎物,“忽必烈还以为能长生,等沙灵出来,第一个就先吞了他的魂魄。老东西活太久,肉都臭了。”

“祭司打算怎么处置那丫头?”

“等封印全开,就把她绑在圣火坛上,让沙灵亲自吸她的血。”帖木儿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拓跋氏的血脉,最合沙灵的胃口,比前72个加起来都鲜。”

阔阔真的指尖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摸到密道尽头的暗门,是块松动的石板,轻轻一推就开了条缝——

祭坛的景象映入眼帘。

火塘里的幽蓝火苗烧得正旺,照亮了周围悬挂的骷髅头,每个头骨的眼眶里都插着根蜡烛,像无数只盯着她的眼睛。九块刻满星纹的地砖就在火塘正下方,最中间的那块微微凸起,上面的星纹红得像在流血,和她腕上银环的纹路一模一样。

帖木儿和萨满背对着她,站在火塘边,手里拿着个银盘,盘里放着那颗裂了两道缝的北辰珠,阿古拉的半块狼骨还嵌在裂痕里,像颗不肯闭上的眼睛。

“时辰差不多了,该给珠子‘加餐’了。”帖木儿拿起一把小刀,走向角落里的铁笼——里面关着个小姑娘,看年纪只有十三西岁,梳着双丫髻,腕上有块淡淡的青灰色胎记。

是浣衣局的采珠女!阔阔真的心沉了下去,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

“不要……求求你……我娘还在等我……”小姑娘吓得浑身发抖,哭声像只被踩住的猫,细弱却绝望。

帖木儿的刀划向小姑娘的手腕,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在银盘里,像一颗颗小红豆。他拿着银盘去接,就在这时——

“砰!”

哈桑突然从殿外冲进来,手里举着个火把,大喊:“着火了!祭坛着火了!快救火啊!”

卫兵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杂乱而急促。帖木儿和萨满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

就是现在!

阔阔真从暗门里窜出来,弯刀出鞘,寒光一闪,砍向火塘下的地砖!

“当!”

刀锋砍在星纹上,溅起火星。地砖纹丝不动,反而震得她虎口发麻,腕上的银环突然收紧,勒得她差点叫出声。

“有刺客!”萨满尖叫起来,转身扑向她,白袍下的银环闪着红光。

阔阔真侧身躲过,匕首刺向萨满的胸口。可对方的袍子像铁做的,刀尖刺进去半寸就被挡住了,冒出股黑烟。

帖木儿的反应更快,他一把抓住那个小姑娘,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放下武器!不然我杀了她!”

小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吓得浑身僵硬,眼睛瞪得像铜铃。

阔阔真的动作停住了。她看着小姑娘腕上的胎记,像看见了阿古拉,看见了元明月,看见了所有被命运捆绑的女孩。她们的胎记不是吉兆,是催命符;她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给那颗珠子“加餐”。

“放了她。”她的声音发颤,握着刀的手在抖,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愤怒。

“先放了你的刀。”帖木儿的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瞳孔里的裂痕在火光下格外清晰,像蛛网一样,“第73个祭品,别逼我动手。你应该知道,多一个少一个‘钥匙坯’,对我来说没区别。”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哈桑突然将火把扔向火塘!

“轰!”

火塘里的柏油瞬间被点燃,火苗窜起三丈高,燎到了悬挂的骷髅头。骨头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无数个魂魄在尖叫,灰烬和火星漫天飞舞。

“快走!”哈桑拽起阔阔真,转身就往密道跑。

帖木儿怒吼着追上来,手里的刀带着风声劈向他们的后背。阔阔真回头,看见他的黑袍在火光中鼓胀起来,袖口露出青灰色的皮肤,像鳞片一样闪闪发光——和哈桑的一模一样!

他们是同类!

“砰!”

密道的石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火光和怒吼。阔阔真和哈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石壁上阿史那氏的刻痕在指尖划过,像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他也是……鳞人?”阔阔真的声音发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是沙灵祭司,我是守封印的后裔。”哈桑的声音有些喘,额头上的汗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不一样。”

跑出密道,回到寝殿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东方的天空被染成淡淡的橘红色,像块烧红的铁。阔阔真瘫坐在地上,看着掌心的匕首,象牙柄上的波斯文在晨光下闪着光,像一行凝固的血字。

祭坛没烧着,封印没破坏,他们只救了个小姑娘,还暴露了自己。

“明天……”她的声音疲惫不堪,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明天照常启程。”哈桑靠在墙上,深褐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格外明亮,“帖木儿以为你没胆子反抗了,这是我们的机会。到了沙漠,没有忽必烈的眼线,更容易动手。”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瓶,里面装着黑色的药膏:“这是‘封血膏’,涂在银环上,能暂时挡住它吸血。阿鲁浑死前配的,说‘关键时刻能保半条命’。”

阔阔真接过小瓶,药膏冰凉的,带着股草药味,像阿古拉以前给她涂的止痛膏。她看着哈桑,突然觉得他颈间的疤痕和帖木儿瞳孔的裂痕,像一枚硬币的两面,都藏着她看不懂的秘密。

但她还是拧开瓶盖,将药膏涂在银环上。冰凉的触感瞬间压下了灼痛,星纹的红痕淡了些,像被冻住了。

远处传来钟鸣,“当——当——当——”响彻整个皇城,一共敲了七下。紧接着,帖木儿的声音像裹着冰碴子,从宫墙的方向飘过来,清晰地落在每个角落:

“明日启程,公主该沐浴净身了——用72种香料,陛下特批的。”

72种香料。

正好对应72个祭品。

阔阔真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净身,是腌制。

用72种香料,腌好第73个祭品,等着在圣火坛上,献给她的沙灵。

她握紧手里的匕首,指节泛白。晨光从窗缝照进来,落在北辰珠上,珠面的裂痕里,阿古拉的狼骨闪着微光,像在说“别怕”。

别怕。

她对自己说。

明天,就是最后的决战了。

无论是沙灵祭司,还是守封印的后裔,无论是忽必烈的长生梦,还是72种香料的腌制……她都会亲手,把这一切,埋葬在沙漠里。

寝殿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有无数只翅膀在拍打,带着远方沙漠的气息,带着73个魂魄的呐喊,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吹响了最后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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