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山谷里还弥漫着一股子湿冷的雾气，像是给人心头也蒙了层灰。队伍己经动起来了，没人说话，只有脚步踩在碎石上的沙沙声，还有担架杆子压在肩膀上那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我走在队伍最前头，感觉脖子后面像是绷紧了一根弦。每一声伤员的闷哼，每一次有人脚下打滑，那弦就猛地一紧，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回头看一眼，长长的队伍在山道上蠕动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眼神里除了疲惫，就剩下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
“司令，这么走…太慢了。”石牛凑到我身边，声音压得极低，眼神瞟向后面，“鬼子要是追上来，咱们这速度，就是活靶子。”
我知道。我他妈能不知道吗？可又能怎么办？把那些还有口气的弟兄扔在这荒山野岭？我林昊干不出这种事。
“少废话。让胡西的人再放远点警戒。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鸣枪报警。”我甩下一句，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艰难挪动的担架，目光死死盯向前方那片更加浓密、更加幽深的山林。
系统给的那点地质知识，像是一张模糊到了极点的草图，在我脑子里来回打转。“西向深切峡谷…古河道…干涸河床…” 我嘴里无声地念叨着，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每一寸山壁，每一处地势的起伏。
可眼前除了树还是树，除了乱石还是乱石。哪他妈有什么古河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爬高，林子里闷热得像个蒸笼。汗水糊住眼睛，嗓子眼干得冒火。队伍里的抱怨声开始像蚊子一样嗡嗡响起来，虽然听不清具体说啥，但那压抑不住的低气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个活人身上。
“司令，歇会儿吧…实在…实在走不动了…”一个抬担架的新兵，看着年纪不大，脸色煞白，两条腿抖得像是筛糠。
我还没开口，旁边一个黑石军的老兵就骂开了：“歇？鬼子的枪子儿让你歇？不想死就给老子挺住！”
那新兵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但还是咬着牙，把滑下去的担架杆子又往上耸了耸。
我心里堵得厉害。知道不能停，也知道人快到极限了。
就在这时候，前面探路的水娃子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混着泥污，但他眼睛里却闪着一种光，一种绝处逢生的光。
“司…司令！前面！前面拐过那个山嘴子，好像…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心头猛地一跳：“说清楚！”
“那…那一片的石头，跟别处不一样，圆溜溜的，像是被水冲过！地也比旁边矮下去一截，像…像条干沟！”水娃子喘着大气，比划着。
干沟？！圆溜的石头？！
我脑子里那副模糊的草图瞬间清晰了一点！
“走！带路！”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推开挡路的树枝，跟着水娃子就往前冲。
后面队伍不知道发生了啥，看到我往前冲，也下意识地跟了上来，速度竟然快了几分。
绕过那个巨大的、像怪兽嘴巴一样的山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条明显的、低于两侧山坡的沟壑蜿蜒着通向西方深处。沟底虽然长满了灌木和杂草，但依然能看出曾经被水流长期冲刷的U形轮廓。散落在沟里的石头，大多光滑圆润，和两旁山壁上棱角分明的风化岩截然不同！
是它！就是它！古河道！
“找到了…”我长长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感觉攥紧的拳头都在微微发抖。系统这次没坑我！
“司令，这…”石牛、胡西他们都围了上来，看着这条明显好走太多的“路”，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就是这儿！沿着这条干沟走！”我斩钉截铁地下令，“告诉弟兄们，加把劲！这条路好走，我们能甩开鬼子！”
消息像点着的火捻子一样迅速传遍整个队伍。绝望麻木的气氛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虽然还是累，还是饿，但眼睛里总算有了点活气。抬担架的喊起了号子，脚步也似乎轻快了些。
沿着古河道行军，速度果然快了不少。虽然依旧艰难，但至少不用再费力地爬高下低，省了太多力气。偶尔还能在沟底发现些渗水形成的小水洼，虽然浑浊，但滤一滤也能勉强解渴，算是意外之喜。
我让队伍尽量靠近沟壁阴影走，减少暴露的风险。石牛和胡西的侦察兵撒得更远，警惕地注视着前方和两侧的制高点。
走了大概小半天，一首沉默寡言、负责照顾伤员的王矿主忽然“咦”了一声，蹲下身，从沟边的泥土里抠出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
“昊哥儿，你来看这个。”他把那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捏，质地有点软，带着点油腻感，还有一股淡淡的、有点熟悉的气味。
“这是…煤渣？”我愣了一下。这荒山野岭的古河道里，怎么会有这玩意？看这新鲜程度，不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王矿主脸色凝重地点点头：“而且是品质不错的烟煤。看样子，像是从车上掉下来没多久。”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有煤渣，就意味着附近可能有人活动，甚至可能有运输工具！是敌是友？
还没等我想明白，在前面探路的石牛突然打了个急促的“警戒”手势！
整个队伍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找地方隐蔽，枪口指向西面八方，紧张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石牛猫着腰飞快地跑回来，脸色极其难看：“司令，前面…快到出口了。但是…”
“但是什么？有鬼子？”我急问。
“不像…”石牛摇摇头，眼神里全是困惑和警惕，“出口那边像个山谷口子，看着确实险要，是个一夫当关的地方。但是…我们在那口子边上，发现了新的篝火堆，灰还是温的！旁边还有脚印和车辙印，不是皮鞋，是胶底鞋和驴车的印子！人刚走不久！”
胶底鞋？驴车？
不是日军！日军行军不会用驴车，鞋底也是昭五式军靴的印子居多。
那会是谁？
土匪？山民？还是…其他什么势力？
我们千辛万苦找到的“野人谷”，竟然己经有人了？
刚刚因为找到路而稍微放松的心情，瞬间又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前面等待我们的，是救命稻草，还是另一个龙潭虎穴？
我看着前方古河道尽头那片透出亮光的出口，仿佛看到了一张模糊不清、善恶未知的巨大嘴巴，正等着我们自己送进去。
“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原地隐蔽休息。”我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沉重，“石牛，挑几个最机灵的好手，带上短枪和手榴弹。胡西，你也去。趁天还没黑，给我摸清楚那谷口到底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什么装备？是干什么的？”
“是！”两人应声，立刻转身去挑人。
我靠在一块冰凉的岩石上，感觉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但脑子却清醒得可怕。
野人谷就在眼前，但我们能进去吗？
（第西十一章 完）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他造军火的，你惹他干嘛？》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7QC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