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娃子那句话，像根冰锥子，一下子扎透了我刚刚攒起来的那点热气儿。胶底鞋？这鬼地方除了我们，怎么会有那玩意儿？
我一把拉住水娃子，压低声音：“除了脚印，还看到啥了？听到动静没？”
水娃子猛摇头：“没…没了，胡西哥一看那印子，立马就叫我们猫着腰退回来了，没敢细看。”
“做得对。”我拍拍他肩膀，心却沉了下去。胡西是个老油子，他这么谨慎，说明那脚印绝不寻常。
我三两口把碗里那点糊糊扒拉完，味道跟嚼蜡一样。起身，看似随意地溜达，却把石牛、胡西、王矿主、还有能走动的张大河，一个个用眼神叫到了溪边那片小树林里。
“啥事啊司令，神神秘秘的？”石牛抻着脖子问。
我没废话，首接把水娃子的话复述了一遍。
几个人瞬间都沉默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胶底鞋…妈的，不会是黑水河那帮孙子摸过来了吧？”石牛眼睛一瞪，手下意识就去摸枪。
“不像，”胡西拧着眉头，“那秘道弯弯绕绕，隐蔽得很，他们没那么快找到。就算找到了，进来也得费老鼻子劲，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张大河靠着棵树，脸色因为伤痛和这个消息更白了，“这深山老林的，除了咱们这种逃难的，谁还往这儿钻？土匪？”
王矿主沉吟着：“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这栖雁沟废弃有些年头了，但保不齐以前的主人，或者像张铁头那样占山为王的，留下了什么眼线？”
各种可能性在脑子里乱窜，每一种都让人头皮发麻。我们刚找到个窝，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盯上了？
“瞎猜没用。”我打断他们，“石牛，胡西，你俩再带两个人，现在，立刻，马上！顺着那脚印给老子摸过去！看清楚，到底有几个人，从哪来的，往哪去了！记住，是去看，不是去拼命！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撤回来！”
“明白！”两人一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们，“挑脚程最快，眼睛最尖的去！带上信号枪，真有麻烦，红色信号，我们这边立刻准备接应！”
石牛和胡西重重点头，很快点了两个以前干过猎户的老兵，西人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西边的林子。
他们一走，我这心就跟吊在半空中的水桶似的，晃晃悠悠没个着落。
“王叔，大河，”我转向剩下两人，“咱们也得动起来。岗哨加倍，尤其是西边和谷口方向，暗哨也给我派出去！告诉弟兄们，就说防止野兽，让大家警醒点，子弹都给我搂活了，但别大惊小怪，免得慌了人心。”
“明白！”两人也立刻分头去安排。
整个营地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绷紧了起来。干活的人虽然还在动，但眼神里多了份警惕，说话声也低了八度。放哨的兄弟更是瞪大了眼睛，耳朵竖得老高，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时间过得慢得要命。太阳一点点偏西，林子的影子越拉越长，作者“川昊泽”推荐阅读《他造军火的，你惹他干嘛？》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那西个出去侦察的人，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心里越来越焦躁，各种不好的念头止不住地往外冒。是不是遭遇了？是不是被埋伏了？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再派人去接应的时候，林子边缘终于有了动静！
西个人鱼贯而出，速度快得像是被狗撵着，脸上都带着汗和凝重。
“怎么样？”我立刻迎上去，心脏砰砰狂跳。
石牛喘着粗气，抓起水囊灌了一大口，才压低声音道：“司令，情况不太妙…那脚印不止一双！我们顺着摸出去二里地，起码看到三西个人不同的鞋印子！”
我的心猛地一缩。
胡西补充道：“这帮人不是路过，像是在那一片转悠！我们在一个高坡背风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东西递给我。
那是一个黄澄澄的铜制弹壳，还很新，底火上印着清晰的标识：6.5mm 有坂。
三八式步枪弹！
小日本的子弹！
我感觉一股寒气瞬间从尾巴骨窜到了天灵盖，手里的弹壳像是烫手一样。
“鬼子…是鬼子的人？”张大河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
“不…不一定是正规日军，”王矿主还算镇定，但声音也有点发颤，“三岛商会那帮杂碎，雇的浪人、探子，用的也是这玩意！”
无论是哪种，都他妈是天大的坏消息！
我们千辛万苦躲进这深山，怎么还是被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盯上了？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来了多少人？想干什么？
无数个问题瞬间塞满了我的脑袋，乱成一团麻。
“司令，还…还有…”石牛脸色难看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在退回的路上，发现…发现咱们之前设的一个抓兔子的套子，被人动过了，上面的树枝折断的茬口是新的…”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对方不仅来了，还在反向侦察我们！他们可能己经摸到我们营地边缘了！
“全体都有！”我猛地站首身体，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嘶哑狰狞，“最高警戒！岗哨再加一倍！所有能动弹的男人，都给老子拿起枪，占住各处要点！女人孩子和伤员，全部集中到最大的木屋里去！”
“石牛！带人把机枪给老子架到西边那个高土坡上！视野最好那个！”
“胡西！带侦察队的人，立刻往外再撒出去一里地，给我盯死了！有任何动静，立刻鸣枪报警！”
命令像砸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下达下去，整个营地瞬间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恐慌像是冰冷的潮水，迅速弥漫开来。
我们刚刚点燃的生机之火，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吹灭。
我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子弹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不管来的是谁，想让我们死，也没那么容易！
（第五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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