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山的 “观云阁” 藏在艺术区最深处,黑檀木招牌上的金字被雨水浸得发暗。江辰仰头看时,画廊的落地窗像面巨大的镜子,把天空的阴云都映得灰蒙蒙的。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搜查令,纸边被手心的汗濡得发皱 ,这是他第三次来,前两次都被门童以 “赵总正在会客” 为由拦在雕花铁门外。
“江队,确定要硬闯?” 小张拽了拽警服领口,领带打得歪歪扭扭,“这地方的监控比银行还密,听说连花盆里都藏着摄像头。” 他的目光瞟向门廊下的青花瓷瓶,瓶身上的仕女图在阴雨天里显得格外阴森。
江辰没说话,径首推开玻璃门。风铃的响声脆得像刀片划过,画廊里的冷气瞬间裹了上来,混着松节油和高级香水的味道。十几个展柜沿着墙根排开,每个里面都躺着幅画,射灯打在画布上,把颜料的肌理照得纤毫毕现。
“江警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赵文山从旋转楼梯上下来,丝绸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块百达翡丽腕表,表盘上的珐琅彩绘是幅微型《蒙娜丽莎》。他拍了拍手,两个穿旗袍的侍女端着茶盘从屏风后走出来,茶盏里的碧螺春冒着热气,在杯口凝成小小的白雾。
江辰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画。最显眼的位置挂着幅吴冠中的《漓江春色》,水墨的晕染在灯光下像流动的水。但他记得林倩说过,吴老晚年的笔触更奔放,这幅画的线条太拘谨,像戴着镣铐跳舞。“赵总倒是清闲,周明远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你还有心思赏画?”
赵文山的手指在茶盏边缘,指甲修剪得比女人还精致。“周先生的不幸令人惋惜,但生意总要继续。” 他突然朝《漓江春色》扬了扬下巴,“江警官觉得这幅如何?上月刚从海外回流,据说是吴老赠给友人的真迹。”
画廊深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像画布摩擦木框的声音。江辰的余光瞥见屏风后闪过个影子,穿着沾满油彩的工作服,袖口露出半截绷带 ,和沈墨工作室找到的医疗废弃物上的绷带型号一致。“赵总藏了客人?” 他故意提高音量,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手铐上。
赵文山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舒展开。“不过是新来的修复师,手艺生涩,见不得人。” 他朝侍女使了个眼色,“带江警官楼上坐坐?我刚收了套清代的文房西宝,或许能入您的眼。”
江辰跟着上楼梯时,留意到扶手的雕花里卡着点蓝绿色粉末。他假装扶扶手,用指尖蹭了点藏进指甲缝 ,和周明远指甲里的颜料成分应该一致。楼梯转角的墙上挂着幅《向日葵》,和周明远书房那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花瓣的黄色更鲜艳,像刚涂上去的。
二楼的会客厅铺着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赵文山从紫檀木柜里拿出个锦盒,打开时金光闪闪 ,里面的毛笔杆镶着翡翠,砚台是端溪老坑石。“这些东西,比枪杆子雅观多了吧?” 他的语气带着点嘲讽,“江警官整天跟罪犯打交道,也该陶冶下情操。”
江辰突然转身,撞翻了旁边的花架。青瓷盆摔在地毯上,泥土溅了赵文山一裤腿。“抱歉。” 他弯腰收拾碎片时,看见花盆底部贴着块微型芯片,和《夜巡》画框里的一模一样。“赵总养花还藏高科技?怕花盆自己跑了?”
赵文山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挥挥手让侍女退下,声音压得像耳语:“江警官既然什么都知道,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要什么?” 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个信封,推到江辰面前,厚度足够塞满半抽屉钞票。
江辰把信封推回去,钞票的边缘割得手指有点疼。“我想要沈墨的下落,还有周明远硬盘里的‘特洛伊计划’。” 他盯着赵文山的眼睛,“别跟我玩艺术圈那套弯弯绕,我这人首,听不懂暗语。”
窗外突然闪过道白光,紧接着是雷声。画廊的灯晃了晃,二楼的应急灯亮起来,红光把赵文山的脸照得像幅惊悚画。“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 他突然从书桌下抽出根金属手杖,杖头的象牙雕刻着蛇形花纹,“既然江警官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倩在实验室调试拉曼光谱仪时,江辰的视频电话突然弹了出来。屏幕里的男人头发凌乱,警服领口沾着泥土,背景是晃动的红光。“赵文山这儿有情况,” 他的声音喘得厉害,“速来观云阁,带你的宝贝仪器!”
光谱仪的样品台上还放着《夜巡》的画布纤维。林倩抓起证物箱往楼下跑,白大褂的下摆扫过走廊的绿植,叶子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她发动车时,仪表盘显示油量不足,这破车还是结婚时江辰淘的二手车,说 “刑侦队的家属就得学会苦中作乐”。
艺术区的路灯忽明忽暗,像鬼火。林倩把车停在观云阁后门,看见小张正蹲在垃圾桶旁抽烟,警帽歪在脑后。“江队进去二十分钟了,没动静。” 他把烟蒂摁在满是颜料的垃圾桶里,“我刚才看见个穿雨衣的人从后门跑了,背着个大画筒。”
林倩的指尖在垃圾桶边缘摸了摸,指甲上沾了点赭红色粉末。她用便携式检测仪测了下,屏幕立刻跳出 “含铅量超标” 的提示 ,和周明远案发现场的颜料完全吻合。“沈墨从这儿跑的。” 她拽开后门的虚掩的锁,“跟我进去。”
画廊里一片狼藉。会客厅的地毯被刀划开长长的口子,紫檀木柜的玻璃碎了满地,赵文山的那幅《漓江春色》被撕成了两半,画布的背面用蓝绿色颜料写着个 “跑” 字。林倩的心跳突然加速 ,这是江辰的笔迹,他在警校练过美术字,撇捺总带着点枪托的硬气。
楼梯扶手上缠着根银灰色的绳子,和周明远书房的窗帘绳同款。林倩顺着绳子往下摸,发现末端绑着块配重,上面沾着江辰的警号 ——073528,他总说这数字像幅抽象画。“他被带走了。”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还在熨警服,说 “明天要跟赵文山过过招,得穿精神点”。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刺鼻的松节油味。林倩推开门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整整一面墙的画框,每个里面都嵌着幅《夜巡》的仿作,颜料的笔触在荧光灯下泛着不同的光泽。最中间的画架上,摆着幅没完成的赝品,调色盘里的赭红色颜料还没干。
工作台的抽屉里塞着本账簿,字迹是打印的,但签名处有赵文山的手写签名,笔画的收笔处总带着个小弯钩 ,和画廊合同上的签名一致。林倩快速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73 号,敦煌,朱砂,三千万”,日期是周明远被杀的前一天。
“找到什么了?” 小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里举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件沾血的白大褂,“在楼梯底下发现的,口袋里有这个。” 他递过来个 U 盘,外壳印着向日葵图案 ,和周明远书房笔筒里的画笔图案一样。
林倩把 U 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的赵文山正给幅画装框,沈墨站在旁边调颜料,两人的对话被麦克风清晰地录了下来:“周明远知道朱砂的来源了”“那就让他永远闭嘴”“用老办法,让他看起来像意外”。
视频的最后,赵文山对着镜头冷笑:“江警官,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找不到那批货,也救不出你的人。” 他晃了晃手里的画筒,“想换人?带《夜巡》的真迹来敦煌,七月初三,莫高窟见。”
林倩的目光落在监控画面的角落。沈墨的工作台下藏着个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正在给一个号码发消息,备注是 “女儿”。她突然想起江辰说过,沈墨的女儿在国外学艺术,上个月突然失联。“他不是自愿的。” 林倩关掉视频,“赵文山用他女儿威胁他。”
实验室的电话在这时响了,是李队打来的。“敦煌那边传来消息,莫高窟附近发现可疑人员,带着大量画具,像是要搞什么仪式。” 李队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而且,我们在赵文山的海外账户里,发现了和文物走私集团的交易记录。”
林倩抓起那本账簿塞进证物袋,又把地上的颜料样本小心收好。她的目光扫过墙上的赝品,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幅的颜料层里,有细微的荧光颗粒,组成 “73” 的形状 ,和《夜巡》画布纤维里的标记一样。“他们用伪画做记号,” 她的手指在画布上轻轻敲击,“每幅画对应一个交易点。”
小张突然指着地下室的通风口:“林博士,这里有光!” 他搬开沉重的铁栅栏,里面露出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有新鲜的刮痕,像是有人刚爬过。“江队会不会从这儿跑了?”
林倩的指尖划过刮痕,上面沾着点蓝绿色的颜料,和江辰警服上的一致。她突然笑了,眼眶却有点热 ,这是他们的暗号,在警校的情侣培训课上学的,遇到危险就留下颜料标记。“他在前面等我们。” 她戴上手套,“跟我来。”
通风管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林倩打开头灯,光柱在布满灰尘的金属壁上晃动,照出一串凌乱的脚印,其中有个是警靴的纹路,鞋跟处粘着块蓝绿色的颜料 ,江辰的尺码,他总说这双鞋陪他抓过七个逃犯,比老婆还靠谱。
“林博士,慢点!” 小张在后面喘着气,警用腰带撞在管道壁上,发出哐当的响声,“这地方比沈墨的工作室还窄,我这体格……”
林倩突然停住,头灯的光柱落在前方的阴影里。那里有个蜷缩的身影,穿着沾血的警服,右手紧紧攥着什么。“江辰?” 她的声音在管道里发飘,像根绷紧的弦。
身影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江辰的额角淌着血,染红了半张脸,但眼睛里的光很亮。“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摊开的手掌里,躺着半块被捏碎的颜料盘,蓝绿色的粉末嵌在掌心的纹路里,“不是让你等我消息吗?”
林倩爬过去按住他的伤口,消毒棉的刺痛让江辰龇牙咧嘴。“你留的暗号太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儿。” 她的指尖拂过他掌心的颜料,突然摸到个硬东西 ,是枚子弹壳,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7”,“赵文山有枪?”
“不止有枪,还有炮。” 江辰咳出口血沫,指着管道前方,“他在莫高窟藏了批货,用伪画的颜料做标记,交易时间就是明天。” 他突然抓住林倩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沈墨的女儿被关在那里,赵文山要用她做人质,逼沈墨完成最后一幅伪画。”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林倩抬头看见天花板的铁皮在变形,像是有人在外面用撬棍砸。“他们发现我们了!” 小张掏出配枪,保险栓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江队,你带林博士先走,我断后!”
江辰拽着林倩往前爬,警靴的鞋跟在管道壁上划出火星。“赵文山的目的不是钱,是那批敦煌壁画。” 他的声音混着喘息,“他要把壁画切割下来,藏在伪画的颜料层里,运出国境。周明远发现的,就是这个秘密。”
通风口的栅栏在前方闪着光。林倩爬出去时,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眼冒金星。外面是片废弃的仓库,堆着小山似的画框,每个上面都贴着编号,从 1 到 73。最上面的画框里,嵌着幅《夜巡》的仿作,画布上用朱砂写着个 “死” 字。
“这些都是要运走的。” 江辰靠在仓库的柱子上,掏出手机想拨号,却发现没信号,“赵文山在壁画里藏了微型芯片,记录着交易信息,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他突然笑了,笑声牵动伤口,疼得倒吸凉气,“但他忘了,颜料会说话。”
林倩的目光落在画框的标签上,73 号的位置空着,标签上的日期被蓝绿色颜料覆盖。她突然想起周明远硬盘里的扫描图,沙漠上的人影举着幡旗,上面的 “佛” 字笔画里,藏着和标签上一样的颜料痕迹。“73 号是最后一幅,” 她的声音有点发紧,“他要用这幅画运走最重要的壁画。”
仓库的铁门被猛地撞开,赵文山的声音像炸雷:“江警官倒是跑得快!” 他手里举着枪,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其中一个拎着个画筒,长度正好能装下一幅半开的油画,“可惜啊,你们还是晚了一步。”
江辰把林倩护在身后,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手铐。“赵文山,你跑不掉的。” 他的声音很稳,额角的血滴在警服上,晕开朵暗红色的花,“走私文物,绑架人质,杀人灭口,足够你把牢底坐穿。”
赵文山突然打开画筒,露出里面的画 ,正是那幅《夜巡》的真迹,画布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火漆印,是博物馆的馆藏标记。“知道这上面值多少钱吗?” 他用枪指着画,“够你们这种人活十辈子。”
林倩的目光在画上扫过,突然指着右下角的签名:“这不是伦勃朗的笔迹。”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把解剖刀,“真正的签名有个小弯钩,你这仿得太刻意,就像……” 她顿了顿,想起江辰的警号,“就像硬凑的数字,没有灵魂。”
赵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江辰猛地扑过去,两人滚在地上扭打起来。枪走火打中了旁边的画框,玻璃碎飞溅,其中一片划伤了林倩的手臂,血滴在《夜巡》的画布上,晕开像朵小小的红梅。
“抓住那个女的!” 赵文山的吼声里带着疯狂。林倩转身就跑,白大褂的下摆被画框勾住,撕开道长长的口子。她突然想起实验室的光谱仪,那些颜料里的秘密还在等着被揭开 ,赵文山可以带走画,却带不走颜料里的真相。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赵文山己经带着《夜巡》的真迹钻进了货车。江辰捂着流血的胳膊追出来,警靴踩在碎石子路上,发出急促的响声。“他往高速路口跑了!” 他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里带着血沫,“通知各卡口拦截,货车尾号 73!”
林倩蹲在仓库的画框旁,用紫外线灯照射那些编号。73 号的空位在光线下显出淡绿色的荧光,组成个奇怪的图案,像幅简化的地图。她掏出手机拍下图案,突然想起周明远硬盘里的扫描图,沙漠的轮廓和这个图案几乎重合。“他要去莫高窟!” 她朝江辰大喊,“地图在这里!”
江辰的警车在高速上飞驰,警灯的红蓝光在林倩脸上交替闪烁。她把荧光图案和卫星地图重叠,发现标记的终点是莫高窟的第 73 窟,那里以壁画中的颜料之谜闻名,专家说其中的朱砂成分至今无法复制。“周明远写的‘73 号,朱砂,敦煌’,指的就是这里。”
车后座的证物箱里,放着从仓库带出来的颜料样本。林倩用便携式光谱仪分析,屏幕上的峰值图突然剧烈跳动 ,赭红色颗粒里含有大量的钕元素,是现代激光技术的残留物。“他们用激光清洗壁画!” 她的声音带着震惊,“赵文山不是要偷走壁画,是要复制它,用伪画运走复制品!”
江辰猛打方向盘,警车在服务区的加油站停下。他跳下车买了两瓶矿泉水,瓶盖拧开的瞬间,林倩看见他虎口的疤痕在灯光下像片枫叶 ,那是当年抓小偷时留下的,他总说这是 “刑警的勋章”。“沈墨的女儿叫沈瑶,在伦敦学艺术史。” 他灌了口 water,“技术队查到,她昨天被转移到敦煌,关押在 73 窟附近的民宿。”
林倩的手指在光谱图上滑动,突然指向个异常的峰值:“这里有胶原蛋白的成分,是动物胶,用来调和颜料的。” 她想起博物馆的研究员说过,莫高窟的壁画用的是鱼鳔胶,而这个样本里的是牛皮胶,“沈墨在故意留下线索,他知道我们能检测出来。”
手机导航显示离莫高窟还有五十公里。林倩看着窗外掠过的戈壁,突然想起赵文山画廊里的《漓江春色》,水墨的晕染其实藏着沙漠的轮廓 ,那个所谓的 “真迹”,从一开始就是幅指向敦煌的地图。“艺术圈的暗语,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
江辰的对讲机里传来李队的声音:“赵文山的货车在收费站被拦下,但车里没有《夜巡》真迹,只有幅仿作。” 李队的声音带着焦急,“他肯定换了车,我们在附近发现了辆被遗弃的越野车,后备箱里有画具和朱砂颜料。”
林倩的目光落在荧光地图的标记上,73 窟旁边有个小小的红点,像颗朱砂痣。她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解剖刀,刀柄上也有个类似的红点,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他在 73 窟里。” 她的声音很肯定,“沈墨要用最后一幅伪画,和他做交易。”
警车驶进莫高窟景区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林倩和江辰沿着栈道往 73 窟走,脚下的石板路被游客磨得发亮。窟门口的值守人员说,凌晨有个穿白大褂的人进去过,背着个巨大的画筒,里面传出颜料碰撞的声音。
73 窟的壁画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幽光。林倩的目光被一幅《飞天》吸引,飘带的绿色颜料在灯光下像流动的玉 ,但她用随身携带的试纸检测,试纸立刻变成了粉红色,显示含有现代合成染料。“这是复制品。” 她的指尖拂过壁画,“真迹被挖走了,用伪画补上的。”
窟内的角落里传来画笔摩擦画布的声音。林倩绕到佛像后面,看见沈墨正坐在画架前,手里的画笔蘸着朱砂颜料,在一幅空白的画布上涂抹。他的女儿沈瑶被绑在旁边的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眼睛里却没有恐惧,反而带着点期待。
“你们来了。” 沈墨没有回头,画笔在画布上勾勒出个模糊的轮廓,像片沙漠,“赵文山说,只要我完成这幅,就放了瑶瑶。” 他的声音很轻,颜料滴落在画布上,发出嗒嗒的声响,“但他不知道,我在颜料里加了东西。”
林倩凑近看,发现朱砂颜料里混着细小的荧光颗粒,在黑暗中像星星。“是钕铁硼粉末。” 她的声音带着释然,“能被金属探测器发现,无论他运到哪里,都藏不住。”
沈瑶突然发出呜呜的声音,示意他们看沈墨的画。林倩举起手电筒,画布上的沙漠里,赫然画着个小小的警徽,旁边写着 “73”,是江辰的警号,也是这幅画的编号。
洞外传来赵文山的吼声:“画好了吗?” 沈墨把最后一笔落下,朱砂在画布上凝成个鲜红的点,像颗跳动的心脏。“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种解脱,“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想要的完美赝品?”
林倩知道,这场关于颜料与谎言的较量,终于要在这幅画前画上句号。而那些藏在颜料里的秘密,无论是荧光颗粒还是警徽图案,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真相 ,有些东西,比价值八千万的真迹更珍贵,比如良知,比如勇气,比如那些愿意用颜料书写正义的人。
江辰悄悄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汗湿的警服渗过来。林倩看着他虎口的疤痕,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像片金色的叶子,突然觉得,或许最完美的艺术品,从来都不是挂在画廊里的画,而是这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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