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禁闭室的墙壁是暗灰色的合金材质,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魂符文,符文缝隙里泛着淡淡的金光,将室内的怨力压制得几乎无法流动。夏侯坐在金属椅上,手腕和脚踝都被扣着嵌有符箓的束缚带,白色长袍被束缚带勒出浅浅的印痕,衬得他本就苍白的皮肤愈发透明,像是一碰就会碎裂的琉璃。
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指尖偶尔着手腕上的旧伤疤——那是当年被张屠用柴刀背划出来的痕迹——才泄露出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禁闭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陈上校,他依旧穿着笔挺的军装,脸色严肃,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旁边是特殊机构的李教授,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手里捧着一台巴掌大的怨力检测仪,眼神里带着探究;最后是一名年轻的记录员,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低着头,不敢多看夏侯一眼。
“夏侯玄奘,我们是军方与特殊异常管控局的联合审讯组。”陈上校将文件夹放在桌上,金属桌发出“咚”的轻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今天请你过来,是想了解几个关于夏侯古堡、林婉清以及怨骨核心的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的处境,也关系到霍离陌的前途。”
提到“霍离陌”三个字时,夏侯垂着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指尖伤疤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他抬起头,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脆弱,声音轻得像羽毛:“霍离陌……他怎么了?你们是不是为难他了?”
“现在是我们问你问题。”陈上校皱了皱眉,语气冷了几分,“先回答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能操控怨力的?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通过邪术习得的?”
夏侯的视线落在陈上校手里的文件夹上,像是没听清问题,又像是在回忆什么痛苦的片段,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嘴唇微微哆嗦:“操控怨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他们打我、关我小黑屋的时候,身体里就会有一股很冷的东西在动……有时候,那些欺负我的人会突然摔倒,会看到可怕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怨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又回到了被虐待的时光。记录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又赶紧低下头,加快了记录的速度。
李教授推了推眼镜,将怨力检测仪放在桌上,仪器屏幕上显示着微弱的绿色波纹——那是夏侯被压制后仅剩的一点怨力波动。“夏侯先生,你不用害怕。”他的语气比陈上校温和一些,带着学者特有的耐心,“我们检测到你的怨力与夏侯古堡的怨灵气息高度契合,甚至能操控它们。这不是普通的‘身体里的冷东西’,而是一种特殊的能力。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和夏侯家族的什么秘密有关?比如古籍、祭祀,或者……怨骨核心?”
提到“怨骨核心”时,夏侯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阴鸷,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很快又恢复了脆弱的模样,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怨骨核心……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记得,妈妈去世后,爸爸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经常对着一个黑色的骨头哭……后来林婉清来了,她把那个骨头拿走了,还打我,说我是‘不该存在的孽种’……”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白色的长袍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活下去,想让爸爸看看我,想让那些欺负我的人别再打我……”
陈上校看着夏侯梨花带雨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拍在桌上——照片上是林婉清祭坛上的邪术卷轴,卷轴上“夏侯血脉为引”的字迹清晰可见。“这是我们在林婉清身上搜到的邪术卷轴,上面明确写着需要你的血脉和怨力才能激活怨骨核心。你还说你不知道?”
夏侯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掉得更凶:“我不知道……这不是我写的……是林婉清逼我的!她把我绑在祭坛上,用爸爸的残魂威胁我,让我献出怨力……我不答应,她就折磨爸爸的残魂,还说要把我弟弟的残魂也吞了……”
他突然抬起头,眼底满是恐惧和绝望,看着陈上校,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霍离陌可以作证,他看到林婉清用残魂威胁我了!你们去问他,去问他啊!”
陈上校和李教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他们知道夏侯在避重就轻,甚至在撒谎,但他的表演太过逼真,眼泪和恐惧都恰到好处,加上霍离陌之前确实提到过“林婉清用残魂威胁夏侯”,一时竟找不到突破口。
李教授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角度提问:“那你说说,当年夏侯古堡的大火是怎么回事?根据档案记录,火灾是意外,但我们查到,火灾前一天,你被林婉清关在了小黑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火灾和你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像是刺中了夏侯的痛处,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抱住头,身体蜷缩起来,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回忆。“别问了……别再提火灾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火……好大的火……烧得好疼……我躲在衣柜里,看着火从门缝里钻进来……林婉清在外面笑,说‘烧死活该’……弟弟在哭,爸爸在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身上的怨力突然波动起来,虽然被镇魂符文压制,却依旧让室内的温度骤降。记录员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李教授赶紧拿起怨力检测仪,屏幕上的绿色波纹变得剧烈起来,甚至有冲破仪器的趋势。
“夏侯玄奘,控制你的情绪!”陈上校厉声喝道,手按在了腰间的镇魂枪上,“这里是特殊禁闭室,你的怨力掀不起风浪。再不说实话,我们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夏侯的颤抖渐渐停止,他慢慢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底却没有了之前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冷。“强制措施?”他轻笑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嘲讽,“就像林婉清把我关小黑屋那样?还是像夏侯明宇把我推下荆棘地那样?你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的目光扫过陈上校和李教授,眼神里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你们问我火是怎么回事,问我怨力是怎么来的,问我怨骨核心是什么……可你们从来没问过,我被关在小黑屋三天没吃饭的时候,是谁管过我?我被猪咬得浑身是伤的时候,是谁帮过我?我被林婉清放火烧的时候,是谁救过我?”
他猛地提高声音,黑色的怨力在束缚带的缝隙里挣扎,镇魂符文的金光都黯淡了几分:“你们只在乎怨骨核心有没有危险,只在乎我会不会伤害人,只在乎霍离陌有没有违抗军令……你们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受害者,不在乎我受了多少苦!你们和那些欺负我的人,一模一样!”
陈上校的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开口,却被李教授拦住了。李教授看着夏侯,眼神里带着探究:“夏侯先生,我们承认,你过去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但现在的问题是,怨骨核心下落不明,林墨还在逃,他很可能会用邪术危害公众安全。只有你知道夏侯家族的秘密,知道怨骨核心的弱点,只有你能帮我们阻止林墨。”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一些:“而且,霍离陌因为违抗军令,现在还在接受调查。如果你能配合我们,提供有用的信息,我们可以向上面申请,减轻对霍离陌的处罚,甚至让他恢复原职。你不是很在乎他吗?难道想看着他因为你,前途尽毁?”
提到霍离陌的前途,夏侯眼底的冰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挣扎。他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金属椅的扶手,留下浅浅的划痕。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陈上校立刻问道。
“第一,我要见霍离陌,确认他没事。”夏侯抬起头,眼神坚定,“第二,我提供的信息,只能告诉霍离陌,再由他转达给你们。第三,在找到林墨、解决怨骨核心之前,你们不能再用这种方式把我关起来,我要和霍离陌一起行动。”
陈上校皱了皱眉,刚想拒绝,却被李教授拉了一下。李教授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对夏侯说:“你的条件我们需要向上级汇报,不能立刻答应你。但我们可以先答应你见霍离陌,不过只能隔着玻璃见,而且时间不能太长。”
夏侯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可以。但我要现在就见他。”
“可以。”李教授转身对记录员说,“联系看守室,安排霍离陌过来。”
记录员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禁闭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符文泛出的“滋滋”声和怨力检测仪的微弱提示音。夏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思考什么。陈上校和李教授坐在对面,紧紧盯着他,不敢有丝毫放松——他们知道,夏侯看似妥协,实则依旧掌握着主动权,他透露的信息,必然是经过筛选的,核心秘密依旧被他牢牢藏在心里。
十几分钟后,记录员回来了,身后跟着霍离陌。霍离陌穿着便装,身上没有了之前的军装锐气,却依旧挺拔。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疲惫,显然是刚从调查室出来。当看到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夏侯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脚步下意识地加快,却被看守拦住了。
“夏侯,你怎么样?”霍离陌隔着玻璃,声音带着急切,“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夏侯睁开眼,看到霍离陌的瞬间,眼底的坚冰瞬间融化,只剩下浓浓的担忧和委屈。他挣扎着想要靠近玻璃,却被束缚带拉住,只能无奈地停下:“霍离陌……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罚你?”
“我没事,别担心。”霍离陌赶紧说道,怕夏侯担心,刻意隐瞒了调查的严苛,“只是做了些笔录。你呢?他们问了你什么?有没有逼你做什么?”
“他们问我夏侯家族的秘密,问怨骨核心的事……”夏侯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被别人听到,“我没告诉他们太多,我只答应配合,前提是要见你……霍离陌,我好怕,我怕他们像林婉清那样骗我,怕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你……”
他的眼睛红了,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他知道,在陈上校和李教授面前,不能表现得太依赖霍离陌,否则只会让他们抓住把柄,用来威胁自己和霍离陌。
霍离陌看着夏侯眼底的恐惧和委屈,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抬起手,隔着玻璃,轻轻贴在夏侯对应的位置,像是在抚摸他的脸:“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我己经和上面谈好了,只要你配合我们找到林墨,解决怨骨核心,他们就不会再为难你,也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
“真的吗?”夏侯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我怕……我怕我提供的信息没用,怕林墨太厉害,怕我们解决不了怨骨核心……到时候,你会不会又被他们处罚?”
“不会的。”霍离陌的声音很坚定,“我们一起行动,一定能解决林墨和怨骨核心。而且,苏专家也会帮我们,她找到了很多关于夏侯家族邪术的资料,我们有把握。”
夏侯看着霍离陌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挣扎渐渐平息。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依赖:“好,我相信你。我会配合你们,但我只告诉你我知道的事……霍离陌,你不能骗我,不能像爸爸那样,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会骗你,也不会丢下你。”霍离陌的声音带着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两人隔着玻璃对视着,虽然不能触碰,却能从对方的眼神里感受到彼此的心意。陈上校和李教授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色都有些复杂——他们没想到,一向冷静果断的霍离陌,会对夏侯如此在乎;更没想到,看似阴鸷腹黑的夏侯,在霍离陌面前,会流露出如此脆弱依赖的一面。
过了几分钟,李教授咳嗽了一声:“时间到了,霍离陌,你该回去了。”
霍离陌不舍地看着夏侯,叮嘱道:“照顾好自己,别胡思乱想,我会尽快再来看你。”
夏侯点了点头,看着霍离陌被看守带走,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目光。他转过身,面对陈上校和李教授,眼底的脆弱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的冷漠:“我答应配合你们,但我要等霍离陌的消息,确认他没事。在那之前,我不会说任何关于夏侯家族和怨骨核心的事。”
陈上校皱了皱眉,刚想发火,却被李教授拦住了。李教授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对夏侯说:“可以。我们会尽快给你答复。但你要记住,不要试图耍花样,这里是特殊禁闭室,你逃不出去,也无法联系外界。”
夏侯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沉默。陈上校和李教授对视一眼,无奈地站起身,转身走出了禁闭室。记录员收拾好东西,也快步跟了出去,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夏侯一眼——那个穿着白色长袍、被束缚在椅子上的男人,明明看起来那么脆弱,却又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力量,像是一株生长在黑暗里的荆棘,看似枯萎,实则暗藏锋芒。
禁闭室的门被关上,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夏侯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算计。他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束缚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他知道,陈上校和李教授必然会答应他的条件,因为他们需要他的信息来阻止林墨,更需要他来安抚霍离陌。而他,只需要在透露无关紧要信息的同时,牢牢守住核心秘密,等着霍离陌来接他——到时候,主动权就会彻底回到他的手里,林墨、怨骨核心,还有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指尖的怨力轻轻波动了一下,虽然被符文压制,却依旧精准地触碰到了束缚带内侧的一个细小缺口——那是他刚才故意抠出来的,也是他留给自己的后路。夏侯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旧伤疤,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林墨,你以为你能拿着怨骨核心为所欲为吗?等着吧,我会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会让你和林婉清一样,尝尝被怨力吞噬的痛苦。
而霍离陌,他会一首留在我身边,永远不会离开。谁要是敢分开我们,无论是军方,还是林墨,或是其他任何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禁闭室的符文依旧泛着金光,却无法照亮夏侯眼底的黑暗。这场审讯与交锋,看似以夏侯的妥协告终,实则只是一场更大博弈的开始。而怨骨核心的秘密、夏侯家族的过往,以及林墨的阴谋,都还隐藏在黑暗里,等着被一一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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