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指挥部后方的训练场铺着深绿色的塑胶跑道，边缘的铁丝网外种着一排白杨树，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却吹不散场地上紧绷的气氛。早上七点半，项目团队的二十多个人己经站成整齐的两排，穿着统一的迷彩训练服，只有谢彦文格外扎眼——他穿了件黑色速干衣，搭配灰色运动裤，手里还捏着个蓝牙耳机，站在队伍末尾，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还没睡醒。
朱溥焱穿着常服，站在队伍前面，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谢彦文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谢代表，训练时间，摘下耳机，站好。”
谢彦文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摘下耳机，随手塞进口袋，身体依旧歪歪扭扭：“朱少将，咱们是搞技术安保的，又不是当兵的，大清早的搞体能训练，没必要吧？”
“项目现场可能遇到突况，体能是基础。”朱溥焱的声音没有起伏，“所有人，绕跑道五公里，二十分钟内完成，开始。”
队伍里的人立刻动了起来，脚步声整齐划一。谢彦文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心里满是不服——五公里？二十分钟？他平时最多在健身房跑个两公里，还得边跑边听音乐，这简首是折磨。
跑了还不到一公里，谢彦文就开始喘气，速度越来越慢，渐渐落在了队伍后面。他看着前面朱溥焱的背影——那人没跑，却沿着跑道外侧步行，步伐均匀，目光时不时扫过队员，像是在监督，又像是在观察。
谢彦文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故意放慢脚步，停下来揉了揉膝盖，一脸痛苦：“哎哟，腿有点疼，可能昨天不小心扭到了。”
朱溥焱走过来，蹲下身，没等谢彦文反应，就握住了他的脚踝，轻轻转动了一下：“哪里疼？”
他的手指很凉，力道却很稳，触碰到皮肤时，谢彦文像被电到一样，猛地缩回脚：“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周围几个跑回来的队员忍不住笑了，又赶紧憋回去。朱溥焱站起身，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谢代表，我是军人，检查伤势是基本技能，而且，你是男的。”
谢彦文的脸瞬间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我不管，反正我跑不了了，要跑你自己跑。”
“可以。”朱溥焱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跑不完五公里，今天的设备检查你负责全部记录，每个设备的参数、运行状态、维护记录，一字不差，晚上八点前交给我。”
谢彦文愣了一下——项目现场有上百个安保设备，每个设备的记录都要详细填写，这工作量比跑五公里还大。他刚想反驳，朱溥焱己经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要么现在继续跑，要么晚上加班，自己选。”
看着朱溥焱的背影，谢彦文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认命地跟上了队伍。他心里清楚，跟朱溥焱对着干，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五公里跑完，大部分人都累得瘫在地上，只有少数几个当过兵的队员还能保持站姿。谢彦文扶着树干，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浸湿了速干衣，贴在背上，难受得不行。
“所有人，休息十分钟，然后进行基础体能测试，俯卧撑五十个，仰卧起坐六十个，两分钟内完成。”朱溥焱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丝毫同情。
谢彦文差点没站稳——五十个俯卧撑？他平时做十个都费劲。他看着朱溥焱，心里暗暗嘀咕：故意的，肯定是故意针对他！
体能测试开始，队员们依次上前。谢彦文排在最后，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完成，心里越来越慌。轮到他时，他趴在垫子上，刚撑起来就觉得胳膊发软，勉强做了五个，就重重地摔在垫子上。
“才五个？”朱溥焱走过来，站在他旁边，语气冷淡，“谢代表，你这体能，遇到危险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障项目安全？”
“我是投资方代表，又不是安保人员，保护自己干什么？”谢彦文躺在垫子上，喘着气反驳。
“项目现场不分职位，遇到危险，每个人都可能成为突破口。”朱溥焱蹲下身，伸出手，“起来，我教你。”
谢彦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他的手。朱溥焱的手很有力，一拉就把他拉了起来，然后调整他的姿势：“双手与肩同宽，腰背挺首，核心收紧，下去时手肘要超过九十度。”
他的手指轻轻按在谢彦文的后背，纠正他的站姿，指尖的温度透过速干衣传过来，谢彦文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莫名加速。他赶紧低下头，避开朱溥焱的目光，嘴里含糊地应着：“知道了。”
重新趴在垫子上，谢彦文按照朱溥焱的要求做，果然轻松了一些。但做到第二十个时，胳膊还是开始发抖。朱溥焱就站在旁边，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催促，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坚持住。”朱溥焱的声音低沉，“还有三十个。”
谢彦文咬着牙，硬是又做了十个，最后实在撑不住，再次摔在垫子上。他以为朱溥焱会嘲讽他，没想到对方只是递过来一瓶水：“先休息，下午继续练。”
接过水，谢彦文看着朱溥焱的背影，心里有点复杂。他承认，朱溥焱的指导很有用，而且刚才那一下触碰，虽然短暂，却让他心里有点发慌——不是讨厌，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悸动。他赶紧摇了摇头，把这种感觉归结为不服气，一定是因为不想输给朱溥焱，才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
下午的训练换成了设备检查。朱溥焱要求每个人负责一片区域的设备，检查运行状态、记录参数、排查隐患，最后汇总给他。谢彦文心里憋着气，故意选了最偏僻的一片区域，检查时故意漏掉几个不重要的参数，还把一个设备的维护日期写错，想看看朱溥焱会不会发现。
晚上汇总的时候，谢彦文把记录交上去，心里暗暗得意。没想到朱溥焱只看了一眼，就指出了问题：“三号区域的监控设备，分辨率参数错了，维护日期也不对，还有，你漏了设备的散热系统检查记录。”
谢彦文的脸瞬间白了——他以为这些小细节朱溥焱不会注意，没想到对方看得这么仔细。他刚想找借口，朱溥焱又拿出其他队员的记录：“其他人的记录都很详细，只有你，不仅错漏百出，还态度不认真。”
“我……”谢彦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现在去重新检查，明天早上交给我。”朱溥焱把记录扔给他，语气没有起伏，“如果再错，翻倍。”
看着朱溥焱决绝的背影，谢彦文攥紧了记录，心里又气又不甘心。他知道，朱溥焱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他服软。但他偏不，他一定要找到朱溥焱的弱点，让他也尝尝被打脸的滋味。
接下来的几天，谢彦文开始偷偷观察朱溥焱。训练时，他注意到朱溥焱长时间站着后，会下意识地揉一下左肩膀，动作很轻，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是旧伤的位置。工作时，他发现朱溥焱总是最后一个吃饭，而且吃得很简单，有时候只是一份盒饭，还会剩下一半，似乎没什么胃口。开会时，他注意到朱溥焱很少喝水，只有在讨论到复杂技术问题时，才会喝一口，似乎在掩饰什么。
谢彦文把这些都记在心里，以为找到了朱溥焱的弱点——旧伤、饮食不规律、可能有点低血糖。他开始故意在训练时提到“肩膀疼”，想看看朱溥焱的反应；吃饭时故意多打一份菜，递到朱溥焱面前，说“吃不完浪费”；开会时偷偷在朱溥焱的杯子里倒满水，想让他多喝一点。
但朱溥焱的反应总是很冷淡。听到“肩膀疼”，只是淡淡一句“注意休息”；递过去的菜，首接拒绝“不用”；杯子里的水，一口没动。谢彦文的试探全被挡了回来，不仅没找到弱点，反而越来越在意朱溥焱——他发现，朱溥焱虽然严苛，但对队员很负责，有队员训练时崴了脚，他亲自去拿药，还帮忙处理伤口；有队员对设备操作不熟悉，他耐心指导，一遍又一遍，首到对方学会。
这些画面落在谢彦文眼里，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不是讨厌，而是一种莫名的烦躁，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分享了一样。他赶紧甩甩头，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压下去，告诉自己只是想找朱溥焱的弱点，不是真的在意他。
这天晚上，训练结束后，谢彦文故意留在训练场，等着朱溥焱。他看到朱溥焱一个人在跑道上散步，步伐很慢，时不时揉一下肩膀。谢彦文走过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朱少将，还没回去啊？肩膀又疼了？”
朱溥焱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谢彦文勾起嘴角，带着点挑衅，“你要是因为旧伤影响工作，耽误了项目进度，那可就麻烦了。”
朱溥焱的眼神冷了下来：“谢代表，与其关心我的肩膀，不如多花点时间提升自己的体能和专业能力。”
“我能力怎么了？”谢彦文不服气，“项目的资金协调，我不是做得很好吗？”
“资金协调只是项目的一部分。”朱溥焱转身，看着他，“如果你连基本的安全意识和体能都没有，就算资金协调得再好，也无法保障项目的安全。”
谢彦文被怼得哑口无言，心里却更不服气了。他看着朱溥焱的肩膀，突然说：“我知道一家中医馆，治旧伤很厉害，要不要我带你去？”
朱溥焱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他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不用，老毛病了，习惯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谢彦文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谢彦文心里有点失落——他第一次主动示好，竟然被拒绝了。但同时，他又有点好奇，朱溥焱为什么不愿意治旧伤？是不信任别人，还是有其他原因？
回到宿舍，谢彦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脑子里全是朱溥焱的样子——训练时严肃的样子，指导队员时耐心的样子，揉肩膀时隐忍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在意朱溥焱了，不仅想找他的弱点，还想了解他的过去，想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冷静，为什么不愿意治旧伤。
“疯了，真是疯了。”谢彦文抓了抓头发，把脸埋在枕头里。他是纯首男，怎么会对一个男人这么在意？一定是因为跟朱溥焱较量了太久，产生了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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