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书房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林水程坐在地毯上,背靠着书架,怀里抱着一个旧木盒——是昨天从普济寺带回的那个,里面装着凌云的经卷残片和那支刻着“云”字的竹笔。窗外的香樟树传来细碎的“沙沙”声,一缕松针香若有若无地飘进来,绕着木盒转了一圈,又悄然散去,像某个不敢现身的人,在用最克制的方式确认他是否安好。
他指尖抚过竹笔杆上的“云”字,触感粗糙,是千年前被反复留下的痕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清晰的梦境:禅房的窗纸上贴着松针,凌云坐在案前,手里握着这支竹笔,白渊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片新鲜的松针,轻声说:“今日山巅的松针沾了晨露,泡在茶里,能清心。”凌云抬头笑,眼里的温柔像融化的月光,落在白渊的银发上。
“原来那时候,你们就这么好。”林水程轻声呢喃,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竹笔上,晕开一小片墨痕。他终于明白,千年前的“相交莫逆”从来不是简单的知己情谊,是藏在“论禅”“观星”背后的深情,是明知“佛妖殊途”却忍不住靠近的心动,是最后白渊为护凌云不惜触犯天条的决绝。
木盒的底层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林水程小心翼翼地展开——是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小楷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日期,字迹和竹笔的笔迹一模一样,是凌云的字:
“天监八年,渊送松针,泡茶饮之,甘。”
“天监九年,渊为护山民,伤左肋,吾以佛经裹伤,愈。”
“天监十年,官府围寺,渊欲以妖力退之,吾阻,曰‘勿累你’,渊泣,曰‘吾不愿你死’。”
最后几行字迹潦草,墨水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颤抖:“佛祖降罚,吾饮忘情水,渊泣血应诺。吾不知前路,唯愿渊安,愿来世,不复相见,免他千年苦。”
林水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终于知道,千年前凌云喝下忘情水,不是被迫,是主动——他怕自己记着白渊,会忍不住寻找,会让白渊因“私会转世者”遭受更重的惩罚;他怕自己的存在,会成为白渊千年守护里的“劫”,所以宁愿忘了,宁愿让白渊守着一个“忘了他”的轮回,也不愿让他再受一点苦。
“可你不知道,忘了你,才是他最大的苦。”林水程哽咽着,将宣纸按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千年前凌云写下这些字时的心痛。背包里的引魂念珠突然发烫,与宣纸的温度交织,像是千年前的凌云和现在的他,隔着时空在共享同一份心疼。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缕热气飘进来——是老保姆端着早餐进来,看到林水程坐在地上哭,叹了口气:“先生,早餐好了,是莲子粥,熬得很烂,您趁热喝。”她将粥放在书桌上,目光落在木盒里的竹笔上,眼神复杂,“这笔……和那位‘白先生’放在客厅的笔,很像。”
“白先生?”林水程猛地抬头,“您见过白渊?他什么时候来的?”
老保姆摇了摇头:“没见过人,只在清晨看到客厅的桌上放着粥,旁边压着一支竹笔,和您手里的这支很像。那位先生总是这样,做事不留痕迹,却把您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您小时候在孤儿院喜欢喝莲子粥,他就每天让厨房熬;您怕黑,别墅的夜灯从来都是亮着的;您上次说头疼,第二天桌上就多了清心的草药。”
林水程冲到客厅,桌上果然放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粥,旁边压着一支竹笔——和他手里的这支一模一样,只是笔杆上刻的是“渊”字。粥碗的边缘沾着一片新鲜的松针,还带着晨露的湿气,显然刚放下不久。
他端起粥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和梦里凌云给白渊煮的莲子粥一样,甜而不腻,带着松针的清香。林水程喝了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白渊明明怕他靠近,怕触发诅咒,却还是忍不住用这种“不留痕迹”的方式守护他;明明怕自己的存在会让他陷入危险,却还是记得他所有的喜好,从孤儿院到现在,从未忘记。
“千年了,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林水程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轻声问,目光落在窗外的香樟树上。树影里,一缕松针香若有若无地飘来,绕着粥碗转了一圈,像是白渊的回应:“只要你安好,再久,我都能熬。”
他突然想起第三十三章雨夜里,白渊说的那句话:“我看着过太多次了,我承受不起再失去你一次!”林水程终于明白,“太多次”是什么意思——是看着每一世的转世者,要么因“认出他”而记忆错乱,要么因“爱上他”而死亡,要么像民国的黎家少爷那样,因“记挂他”而一生郁郁寡欢。而他,作为白渊千年守护里的“最新一世”,是那个最可能“记起一切”,也最可能“触发死亡诅咒”的人。
林水程放下粥碗,拿起那支刻着“渊”字的竹笔,走到书房,打开电脑里的文档《白渊与凌云的千年缘》,开始敲字:
“千年前,凌云为护白渊,饮忘情水,愿来世不复相见;
千年后,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佛前誓,白蛇碎:千年爱 白渊为护我,避而不见,愿我平安顺遂,忘了他;
可他们都忘了,没有彼此的‘平安’,是空的;没有彼此的‘顺遂’,是苦的。
白渊,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怕我死,怕我忘,可我更怕你一个人守着千年的回忆,看着我像个陌生人一样生活,看着我可能和别人结婚生子,却连靠近都不敢。
我不怕诅咒,不怕死亡,我怕的是,我们明明隔着一步之遥,却像隔着生死,像隔着千年。”
敲完最后一个字,林水程的眼泪落在键盘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湿痕。他抬头看向窗外,香樟树的枝叶轻轻晃动,一片松针飘进书房,落在键盘上,刚好遮住“死亡”两个字,像是白渊在无声地说:“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
林水程拿起松针,指尖着针尖的锋利,突然想起第三十三章白渊在雨里的样子——银发被雨水打湿,竖瞳里满是痛苦,却在他倒下时,用妖力托着他,连指尖都不敢碰到他的肌肤。那个拥有千年妖力的蛇妖,在他面前,脆弱得像个怕碰碎珍宝的孩子,怕自己的“触碰”,会成为害死他的“毒药”。
“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了。”林水程对着松针轻声说,将松针夹进《白渊与凌云的千年缘》的文档里,“千年前凌云护你,这一世,换我护你。我会找到解法,会让你不用再躲,不用再怕,会让我们既能在一起,又能好好活着。”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将凌云的宣纸、两支竹笔、引魂念珠、“云归”残页,还有白渊留下的银色鳞片,一一摆放在书架的最上层,形成一个小小的“纪念角”。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这些物品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千年前的缘分,终于在这一世,有了一个小小的“归处”。
庭院里传来“咚”的一声轻响,林水程冲到窗边——香樟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素白的瓷瓶,和之前的清心露瓷瓶一样,瓶身贴着纸条:“今日午后有雨,若外出,带伞。书房的窗,记得关。”字迹是白渊的,笔锋比往常轻了些,像是在刻意控制情绪,怕写下太重的墨痕,会让他看出自己的牵挂。
林水程拿起瓷瓶,瓶身温热,里面装着清澈的液体,散发着松针的清香——是用晨露泡的松针水,和梦里白渊给凌云泡的一样。他走到庭院,对着香樟树轻声喊:“白渊,谢谢你的松针水,谢谢你的莲子粥,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外出,我会在家整理线索,会好好的,你别担心。”
香樟树的枝叶晃了晃,一缕松针香飘过来,绕着他的手腕转了一圈,像是白渊的“拥抱”,温柔而克制。林水程笑了笑,转身回书房——他要把凌云宣纸上的内容整理进文档,要把民国黎家少爷的线索和现在的线索串联起来,要找到云台山报恩寺禅房的具置,要为“一起找解法”做准备。
下午果然下起了雨,不大,是细密的春雨,落在香樟树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白渊在窗外陪着他,听他敲击键盘的声音,看他整理线索的专注。林水程的指尖偶尔会碰到手腕上的“白渊”二字——字迹还清晰,是白渊用竹笔写的,带着千年前的温度,也带着现在的牵挂。
文档里的内容越来越多,从“天监七年凌云与白渊相识”到“民国黎家少爷的守护传说”,从“诅咒的具体规则”到“云台山禅房的线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铺一条路,一条从千年前通向现在的路,一条可能让他们“打破诅咒”的路。
傍晚时分,雨停了。林水程合上电脑,走到庭院,香樟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纸包,里面是烘干的莲子,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明日若晴,可晒被褥,近日潮气重,易得寒。”
林水程拿起纸包,莲子的清香扑面而来。他抬头看向香樟树的最高处,那里的一根松枝微微晃动,像是有人站在那里,看着他,却不敢下来。林水程对着那根松枝轻声说:“白渊,明天会晴的。等天晴了,我们一起去云台山好不好?去看看凌云的禅房,去看看你们当年一起待过的地方,去寻找解开诅咒的线索。”
松枝晃了晃,一片松针飘下来,落在他的掌心。林水程握紧松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白渊听到了,他虽然没回应,但这片松针,就是他的“答应”,是他隐藏在“克制”背后的渴望,是他千年守护里,最柔软的回应。
回到书房,林水程将纸包里的莲子倒进瓷碗,和早上剩下的莲子粥一起煮。厨房里传来莲子的清香,和松针的气息交织,像是千年前的禅房里,凌云煮着莲子粥,白渊泡着松针茶,岁月静好,没有诅咒,没有分离,只有彼此的陪伴。
“等我们找到解法,也要这样,每天煮莲子粥,泡松针茶,看日出,看日落。”林水程对着锅里的莲子粥轻声说,眼泪又落了下来,却带着微笑——这一次,不是心痛,是渴望,是期待,是相信他们一定能打破诅咒,一定能拥有这样的“岁月静好”。
(http://www.220book.com/book/7ST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