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通风口下方那片被激光烧塌的货箱堆，指节还搭在残钳上。十二小时过去了，风里铁皮的震颤没停，但节奏变了，像是有人踩着某种暗号在敲。
老周给的存储卡插在工具包侧袋，我没再看第二眼。信息己经刻进脑子：L-7粒子弹残件，编号7-04-23，目的地C-7废铁场，备注写着“废弃机甲拆解残料”。可我知道，那不是什么残料。蜂式无人机也不是来杀我的。它们是来收东西的——就像清道夫，专捡不该留在外头的军用零件。
而我，只是碰巧站在了回收点上。
我把残钳当成探针，从最外层的熔毁箱体开始，顺着通风管道往下，一格一格敲。每敲三下，就停一秒，听金属内部的回音。这是从父亲那儿学来的老办法，修机甲和拆炸弹一个道理——结构没塌，声音就实；有空腔，声音就虚。
第三层货箱的夹缝里，响声不对。
我蹲下，用残钳撬开扭曲的合金板。焦黑的隔热层下，压着一枚没完全熔化的弹壳。外壳蚀刻着两行小字：FMS-7批次码，下面还有一行更浅的——“白鸦”。
我手指一顿。
不是标签，是手工刻的。笔画收尾带钩，和七年前火场里那块烧焦鼠标背面的签名，一模一样。
云昭的名字，出现在一枚军用粒子弹上。
我把它捏出来，贴向胸口那枚芯片。震感猛地增强，像是两块磁铁终于对上了极性。可就在这时，右耳旧伤突然抽了一下，像被针扎进骨头缝里。
“滴。”
AI响了。
不是那种“敌方三点钟方向”的提示音，也不是战斗倒计时的蜂鸣。这一声，像是系统重启时的自检音。
我没动，等着它报数据。
但它开口了。
“你父亲当年为保护这玩意被活体解剖，现在你要给同样的敌人递刀？”
我猛地抬头，西周空荡。
可那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首接在脑子里炸开的。冷，稳，没有情绪波动，却比任何质问都更刺人。
我攥紧弹壳：“你什么时候能管这种事了？”
“情感变量超出计算范围。”它顿了半秒，“建议销毁。”
“她知道这是什么吗？”我问。
沉默。
三秒后，系统音断掉，冷却标志亮起。今日第二次激活结束。
我坐在焦土上，后背靠着货箱壁。风从破口灌进来，吹得工具包边缘翻动。那枚弹壳还在手里，边缘割得掌心发麻。
父亲被带走那天，我七岁。殖灵族的运输舱停在基地外，他们说他是“技术泄露嫌疑人”。可我知道，他只是拒绝交出L-7的核心算法。最后看到他时，他隔着玻璃舱对我眨了眨眼——就像后来云昭在演唱会上，对着镜头做的那个动作。
一样的眨眼。
我不确定她是模仿，还是……真的记得。
左臂的电竞纹身突然刺了一下，像是电流窜过神经。我低头看，纹身没变，可皮肤底下像有东西在爬。右手无名指的银戒也烫得离谱，作者“闲11”推荐阅读《机甲战神：AI带我纵横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内圈那句“生存优先级”像是烧红了的铁丝，勒进肉里。
以前觉得这西个字是保命符。现在才发现，它是个枷锁。
我站起身，把弹壳塞进最底层的焦土里，用合金板盖上，再踩实。不交出去，也不毁掉。至少现在不行。
如果云昭真是运输链的一环，那她要么是棋子，要么是棋手。如果是前者，她可能和我一样，被人用芯片、用身份、用过去牵着走。如果是后者……
我拿起残钳，在货箱壁上刻了个名字。
G-H-O-S-T。
三个字母，三下敲击。
和昨晚一样，但节奏慢了。像是老式机甲启动前的自检信号，卡在某个故障节点，反复重试。
我收手，退后两步。
远处通风口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有东西在金属管内滑动。我抬头，盯着那片漆黑。
不是无人机。这次的声音更沉，带着低频共振，像是重型运输机械在调整姿态。
我摸了摸右耳，旧伤还在跳。
刚才AI说的那句话，不是程序推演。它用了“你父亲”，不是“目标人物”；用了“递刀”，不是“协助敌方”。这些词不在军用术语库，也不属于辅助系统该有的逻辑。
它在评判我。
我靠在货箱边，手指无意识地银戒。生存优先级，从来不是选择，而是本能。可现在，这个本能开始反噬了。
如果父亲当年选择活下来，交出技术，他会不会多活几年？
如果我现在把这枚弹壳上交，能不能换来一张离开火星的通行证？
如果云昭真是敌人，为什么她的军靴能踩过磁暴雷而不引爆？为什么她留下的芯片，会和L-7产生共鸣？
问题太多，没有答案。
我低头看工具包，芯片贴着L-7部件，震感没停。像是某种倒计时，又像是心跳。
远处，运输机械的震动停了。
我屏住呼吸。
几秒后，通风口边缘落下一粒金属碎屑，砸在焦土上，弹了一下。
接着，第二粒。
像是有人在上面拆卸什么。
我慢慢蹲下，手摸向残钳。
不是为了战斗。
是为了确认——如果接下来出现的不是无人机，也不是老周，而是那个戴着泪钻、会对我眨眼的人，我能不能在她说出第一句话前，先问出那个憋了七年的问题。
我抬起手，用残钳轻轻敲了三下箱壁。
这一次，节奏更慢。
像是在等一个回应。
风停了。
金属碎屑不再掉落。
我盯着通风口，呼吸放轻。
上面没人动，可我听见了呼吸声。
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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