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叶子绿得发亮，阳光透过叶隙筛下，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辰站在青石台阶上，望着陆续赶来的人们，心里像揣着颗刚出炉的面包，暖烘烘的。今天是槐下书社成立五周年的日子，也是林家堡的“新麦宴”，从麦田到餐桌的新粮，要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尝。
“辰哥，桌子够不够？”林默扛着张木桌从祠堂里出来，额头上渗着汗，新买的蓝布衫被风吹得鼓起来，“王木匠说再送两张来，怕孩子们抢着坐。”
“够了够了，”林辰笑着摆手，目光扫过摆开的长桌，上面己经摆好了各色吃食——李婶做的荞麦凉粉，滑溜溜的泛着油光；王大伯家的新麦饼，摞得像座小山；还有林默烤的全麦面包，被切成薄片，旁边摆着自制的草莓酱，红得。
最显眼的是桌中央的大瓷盆，里面盛着刚熬好的麦仁粥，黄澄澄的，上面撒着桂花，是苏婉一早起来熬的。“你爹当年总说，新麦熬粥得用井水泡三个时辰，”苏婉用布擦着盆沿，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我按他的法子做的，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林辰舀了勺粥，温热的麦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散开，软糯中带着点麦仁的嚼劲。“是这个味儿，”他眼眶微热，“比小时候喝的还香。”
王先生拄着拐杖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槐下书社的学生，手里捧着新写的字幅。“给你们带贺礼来了，”老先生笑着展开字幅，上面是西个苍劲的大字：“岁稔年丰”，“这是孩子们合写的，说要挂在祠堂里，沾沾老槐树的福气。”
孩子们立刻七手八脚地搬来梯子，林默爬上爬下，把字幅钉在祠堂的门楣上，红绸在风里飘得欢。丫丫举着块刻着“福”字的木牌跑过来，牌上的纹路是林默教她刻的，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辰哥哥，挂我的木牌！”
“挂！都挂！”林辰接过木牌，往门环上一系，红绸配木牌，倒添了几分野趣。
农科所的李研究员带着学生来了，车斗里装着新培育的菜苗，还有几本最新的农业杂志。“给你们带‘种子’来了，”他笑着把杂志递给林辰，“这是刚出版的《生态农业》，里面有你们的案例，好好看看，明年争取再上一个台阶。”
小周和小吴也来了，穿着印着“林家堡”字样的围裙，是林默找人定做的。“林大哥，我们申请了驻村实践，以后就长住了，”小周举着相机拍个不停，“今天要拍个‘新麦宴全记录’，让更多人知道咱这的好东西。”
张记者扛着摄像机挤进来，镜头先对准老槐树，再扫过满桌的吃食，最后落在林辰身上：“主角来了！快说说，这五年最大的感受是啥？”
林辰望着眼前的热闹，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清晨，他踩着露水回到林家堡，看到荒草丛生的田地和紧闭的祠堂，心里空落落的。而现在，老槐树下人来人往，孩子们的笑声震得叶尖的露珠都在晃，新麦的香气漫过田埂，钻进每个人的心里。
“最大的感受啊，”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就是觉得土地真的不会骗人。你播下种子，它就给你长庄稼；你用心待它，它就给你结甜果。就像这老槐树，看着沉默，却把根扎得深，一年比一年茂盛。”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碎丹之后，我成了天道亲儿子人群里响起一阵掌声，王大伯端着碗麦仁粥站起来：“我补充一句！这五年不光庄稼长得好，人心也齐了！以前谁家不是各顾各的，现在呢？育苗一起学，丰收一起乐，这才叫过日子！”
“说得好！”李婶跟着喊，给每个人碗里添了勺草莓酱，“来，尝尝孩子们的手艺，这才叫甜！”
孩子们早等不及了，围在桌边，有的抓着麦饼啃，有的用小勺舀麦仁粥，丫丫举着片涂了草莓酱的面包，吃得鼻尖都是红的。林默忙着给大家分面包，额头上的汗滴进酱碗里，他也不在意，笑得像个傻子。
王先生喝着粥，忽然指着老槐树说：“你们看这树，新叶盖着老枝，多像咱这日子，一辈辈往下传，一年年往好里过。”
林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老槐树的枝干上，新抽的枝条泛着嫩红，缠着孩子们系的红绸，在风里轻轻摇晃。树下的长桌上，新麦的香、草莓的甜、泥土的腥气混在一起，酿成了最动人的味道。
他掏出手机，翻到父亲的照片，对着满桌的吃食和欢笑的人群拍了张合影。照片里，老槐树的影子落在众人身上，像个温暖的拥抱。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爹，您看，日子真的好起来了。您当年想做的事，我们都在做，而且会一首做下去。”
日头升到正中，宴饮正酣。李研究员和林辰讨论着明年的种植计划，小周和小吴在给孩子们讲土壤里的微生物，张记者举着相机，想把这热闹永远定格。林默忽然想起什么，拉着林辰往祠堂跑：“忘了个东西！”
他从祠堂的供桌下抱出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这五年的收成记录——第一年的小麦产量，第一年的草莓销量，还有孩子们的身高记录，一笔一划，都是日子的痕迹。“我想把它埋在老槐树下，”林默眼睛亮晶晶的，“等再过五年，挖出来看看，咱又长了多少。”
林辰笑着点头。两人走到老槐树下，用铁锹挖了个坑，把木盒放进去，再盖上土，踩得实实的。孩子们围过来看，七嘴八舌地说：“我要把我的木牌也埋进去！”“我要埋颗草莓种子！”
林辰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都不是空泛的誓言，而是藏在这些琐碎的坚持里——是一茬茬种下的庄稼，是一代代教出的手艺，是一个个被认真对待的日子。就像这老槐树，不用说话，却用年轮记录着所有的努力和成长。
宴散时，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人们扛着空碗往回走，嘴里还念叨着明年的新麦宴。林辰和林默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分着最后一块麦饼，饼渣掉在地上，引来几只麻雀啄食。
“辰哥，你说十年后，咱这会是啥样？”林默忽然问，眼睛望着远处的田地。
林辰咬了口麦饼，慢慢咀嚼着：“会有更多的年轻人回来，会有更大的暖棚，会有自己的面粉厂、果酱厂。孩子们会在槐下书社里认字，也会在田埂上学种地，知道粮食是咋来的，日子是咋过的。”
林默用力点头，把最后一块麦饼递给他：“那咱可得好好干，不能偷懒。”
晚风拂过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像在应和着什么。远处的田埂上，新播的荞麦己经冒出嫩芽，在暮色里泛着微光。林辰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就像这永远向着阳光生长的庄稼，就像这永远充满希望的土地，日子会继续，约定会续上，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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