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2章:老宅异闻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云岭诡钞:滇南秘录 http://www.220book.com/book/7V7R/ 章节无错乱精修!
 

马安南在家住下己过一周。最初的归乡惬意渐渐被一种细微的不安感取代。这不安并非来自外界,恰恰源于他自幼熟悉的家中。

异状初现于夜深人静时。阁楼,那堆放农具和陈旧杂物的空间,偶尔会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缓慢拖拽什么重物。第一次听见时,马安南以为是老鼠。华宁农村的老宅,有老鼠实属正常。他并未在意。但接连几夜,这声音总在他即将入睡时准时响起,规律得令人心疑。他打着手电上去看过两次,积尘很厚,并无动物活动的新鲜痕迹,杂物摆放也似乎与他记忆中无异,只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气,不像单纯的霉味,倒像是混合了旧纸张、干草药和某种极淡的、类似香烛熄灭后的烟烬味。

母亲王桂珍也察觉了些许不对。一日清晨,她嘀咕着灶台边供奉的灶王爷画像,那纸质泛黄的神像右下角无端卷了起来,她用米汤细心抚平,隔日竟又卷起,且卷曲的形态颇为怪异,像被无形的手指反复捻搓过。“怕是灶王爷不高兴咯?”母亲忧心忡忡,特地煮了碗甜米酒供上。

马安南用科学解释宽慰母亲,说是天气干湿变化所致,心下却留了意。他想起北方冬季静电亦会导致纸张卷曲,但滇南腊月的湿度似乎并非如此。

发小孙亿方,三儿爷,听闻马安南归来,几乎是日日来寻。这日他又腆着肚子晃悠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挂自家熏的腊肠。“安南,北大才子,在家憋着有啥意思?走,跟我去镇上转转,看看有哪样发财路子?”

马安南正对家中异状思索,便随口将夜半异响和灶王画像的事说了。三儿爷那小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胖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神秘与兴奋的神情,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被墙听了去:“我日!你家这老房子,怕是有点名堂哦!”

“哪样名堂?不就是年头久了。”马安南故作不在意。

“你不懂!”三儿爷凑近些,嘴里的烟味混着腊肠的油气扑面而来,“老辈子讲,盖房子、起屋架梁,那是大事!请的师傅手艺好坏是一方面,心术正不正更是关键!有些懂‘法’的师傅,要是主人家得罪了他,或是他本身就心术不正,会在木头榫卯里、墙基下头埋点东西,下点‘魇镇’,这叫‘鲁班术’!轻则家宅不宁,重则伤人败运!”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我记得小时候听我老爹讲过,你们肖寨村以前这块地,好像是摆夷(当地对彝族的旧称)的坟山嘛!后来汉人来了,平了地起房子,肯定是请过法师安顿过的。但保不齐当时就没弄干净,或者后来请的起房师傅又动了哪样手脚。”

马安南是学考古的,对民俗传说并非一概否定,深知其背后往往反映着特定历史时期的社会心理与信仰。他理性上倾向于物理原因,但三儿爷的话触动了他作为研究者的兴趣。“鲁班书》我也略有耳闻,被传得神乎其神,里面多是工匠维护自身权益的禁忌和仪式,真有其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三儿爷见马安南感兴趣,更来劲了,“你看啊,夜响阁楼,可能是‘拖尸匠’(传说中一种制造异响的精怪),灶王卷角,那是家神不安。依我看,得找个懂行的来看看!”

马安南沉吟片刻,决定先自行调查。他想起父亲马建国偶尔会翻看的一本老黄历和几本用油布包着的旧书。父亲年轻时做过队里的会计,认得些字,有收集老物件的习惯。趁父母下地,马安南在父亲那只旧木箱底找到了那些东西。除了几本农历通书,还有一本手抄的《三字经》,一本破旧的《地母经》,以及几张泛黄的纸,似乎是当年建这老屋时请中人写的契约文书,字迹潦草,用了大量当时当地的俗字和代称。

契约文中规中矩,记录了买地、请师傅、用料、工钱等事。但末尾有一行小字注释:“另付谢师礼洋叁元,鸡一对,布一匹,谨遵师嘱,于东角基石下置‘太平钱’一吊,保家宅安宁。”这“太平钱”是何物?是普通的铜钱祈福,还是另有所指?那“师嘱”又具体是什么?

带着疑问,马安南想去请教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住在村尾的“百岁老奶”。老奶其实刚过九十三,但己是村里人瑞,记忆如同活档案。

老奶耳背得厉害,需大声重复。她坐在阳光下,皮肤如同揉皱的牛皮纸,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云岭诡钞:滇南秘录 眼神浑浊却偶尔闪过锐光。马安南提着糕点,大声问起老宅和历史。

老奶絮絮叨叨,言语零碎:“我们这个寨…以前不是叫这个名字…是喊小寨子…旁边有大墓堆…摆夷埋人的地方…汉人来,请了朵西(彝族巫师)来跳,杀鸡滴血…才敢平土…”

“起房子呢?请的哪样师傅?”马安南提高音量。

“师傅…哦…李家班的木匠…手艺好…就是脾气怪…后来好像跟主家为工钱吵过…不痛快…”老奶断断续续地说,“地基下头…埋着东西呢…不只是铜钱…老师傅说…要压着…不然不安宁…”

“埋着什么?”

“不有清…说是以前的东西…骨头?陶片?…记不得咯…老师傅念了咒…好像还钉了木人…在哪点就不有晓得了…”老奶摆摆手,显然记忆模糊了。

马安南心中一动。如果地基下真有古墓葬遗存,那夜间异响或许与地质结构或动物打洞有关?但“钉木人”又指向了“厌胜”之术。

回家后,他更仔细地检查房屋结构。在阁楼一根主梁与山墙连接的隐蔽处,他发现了几处浅浅的刻痕。那不是装饰图案,也非文字,更像是一种抽象的符号,线条生硬,似乎是用凿子快速凿成。他用纸笔拓下符号,一时无法解读。

三儿爷得知后,更加确信是“鲁班法”作祟。他自告奋勇,说邻村磨沙塘有个老石匠,年轻时走南闯北,给许多人家起过房盖过屋,懂些老规矩,或许能看出点名堂。

隔日,三儿爷真把那位姓普的老石匠请来了。老石匠干瘦精悍,手指粗糙如树根,眼神却清亮。他围着老宅转了一圈,又进屋仔细查看了墙基、柱础、房梁,特别是马安南发现刻痕的地方。

普老师傅面色渐渐凝重,抽着旱烟,良久才说:“房子起得扎实,用料实在。只是…有几处‘合缝’的地方,手法有点老派,现在不有这种整法了。”他指着梁柱接榫处,“你看这里,一般求严丝合缝,他故意留了丝‘风线’,说是透气,但也容易‘招东西’。”又指着一处墙基,“这块石头应该是‘坐山石’,要摆稳,朝内,他这角有点偏外了,像是…像是故意‘留门’。”

“师傅,给是着(被)人下‘法’了?”三儿爷紧张地问。

普老师傅摇摇头:“不敢乱说。年头太久了,也许是当时师傅手艺就是那样,或者是主家自己的要求。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只是…”他顿了顿,“家里如果一首顺顺利利,就莫管它。如果最近确实感觉不安宁,多烧烧香,敬敬祖先土地,平常心对待。千万不要自己乱动这些地方,特别是那些刻痕。”

普老师傅的话留下巨大悬念。当晚,马安南在书房整理笔记,试图从地方志和民俗学著作中寻找类似符号的含义。夜深人静,窗外风声呜咽。

突然,一声清晰的、苍老的咳嗽声在他耳边炸响!仿佛就贴着他身后!马安南猛地回头,书房空无一人。汗毛瞬间立起。几乎是同时,院子里拴着的那条看家老黄狗,突然对着堂屋漆黑的角落狂吠起来,叫声凄厉,充满恐惧,不像是对着陌生人,而是对着某种它无法理解的东西。

马安南冲出书房,父母也被惊醒。母亲脸色发白,喃喃道:“又来了…我就说这几天咋个阴风惨惨呢…”

父亲马建国沉默地打开所有电灯,屋里一片通明,却更显得窗外夜色浓重。异响和狗吠再未出现,但那声咳嗽和老狗恐惧的狂吠,却深深烙在马安南脑中。

理性告诉他,可能是风声幻听,或者邻居声响,狗也可能只是被什么小动物惊扰。但所有的细节——异响、卷角的画像、老奶的话、奇怪的刻痕、老石匠的暗示、以及刚才那声逼真的咳嗽和狗的异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沉甸甸的、无法忽视的诡异氛围。

这座他从小长大的老宅,似乎隐藏着他不曾了解的过去。或许与建村历史有关,或许与那位“脾气怪”的木匠有关,或许,真如三儿爷所言,触及了某些民间深信的、幽暗的领域。

他决定,不能仅仅将其视为巧合。必须更系统地去调查,从村志、家族史,乃至更久远的地层信息中去寻找答案。这场归乡之旅,正不可避免地滑向一个他未曾预料的方向。



    (http://www.220book.com/book/7V7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云岭诡钞:滇南秘录 http://www.220book.com/book/7V7R/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