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的院子里积了一层薄雪，杨树枝上挂着冰凌，看起来冷冷清清。苏青推开虚掩的院门，就看到陆哲正在屋檐下劈柴，斧头起落间，木块被劈成整齐的柴火，堆在一旁。听到动静，陆哲抬起头，看到是苏青，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擦额头的汗：“苏同志，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陆哲同志，我想跟你借点东西，或者说，想请你帮个忙。”苏青走到他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建大棚种反季蔬菜，可缺塑料布，供销社里没货，你……你有没有办法弄到？”
陆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说的是冬天种蔬菜的大棚？需要塑料布保温？”
“对！”苏青赶紧点头，“书里说塑料布透光性好，是建大棚的关键，可现在供销社按计划供应，根本买不到。我问了好几家，都没有，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陆哲放下斧头，想了想：“我家在京市，之前我妈给我寄东西，用塑料布包过书，我可以给家里写封信，让他们寄点过来。不过塑料布是紧俏货，可能要等几天，而且量不会太多，够搭一个小大棚应该没问题。”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苏青激动得眼睛都亮了，塑料布的问题解决了，建大棚就有了希望。
“不用谢，咱们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陆哲笑了笑，“除了塑料布，还需要什么材料？竹竿、秸秆，这些村里应该能找到吧？”
“竹竿我哥去竹林砍了几根，秸秆家里也有，就是搭骨架、拉塑料布可能需要帮忙，我一个人弄不好。”苏青小声说。
“没问题，等塑料布寄到，我来帮你搭。”陆哲爽快地答应，“搭大棚需要技巧，尤其是固定竹竿和拉塑料布，得找个人搭把手，不然容易漏风，影响保温。”
苏青心里暖暖的，看着陆哲冻得发红的手，想起他之前帮自己解决肥堆问题、借农业书，现在又帮自己弄塑料布、搭大棚，忍不住说：“陆哲同志，你总是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不用谢，”陆哲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温和，“你做的事是为了大家好，能帮你，我也高兴。再说，你的大棚要是成功了，我也能跟着学经验，以后说不定能在知青点也搭一个，让知青们也吃上新鲜菜。”
接下来的几天，苏青没闲着。她每天都去小菜园整理土地，把之前翻耕过的土再松一遍，撒上腐熟的有机肥，用耙子耙平，做成整齐的菜畦。苏明和苏亮也来帮忙，苏明帮着把砍回来的竹竿削尖、截成一样长的段，苏亮则把家里的秸秆捆成捆，堆在菜园旁边，准备用来盖棚保温。
村里的村民还是时不时来围观，有的好奇，有的嘲讽。
“苏青丫头这是真要建大棚啊？我倒要看看，冬天能不能长出菜来。”
“我看悬，塑料布还没影呢，就算有塑料布，天这么冷，菜也长不出来。”
“就是，浪费功夫，还不如在家搓草绳。”
苏青听到这些话，只是笑笑，不辩解——她知道，等大棚建好，菜长出来，这些话自然会消失。
五天后，陆哲拿着一个包裹来找苏青：“塑料布寄到了！”
苏青赶紧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块两米宽、十五米长的塑料布，虽然不算太大，但够搭一个十米长、三米宽的小大棚了。塑料布是透明的，摸起来薄薄的，却很结实，阳光照在上面，能透出光亮。
“太好了！”苏青高兴得跳了起来，“咱们今天就搭棚吧！”
“好！”陆哲点头，拿起竹竿，跟着苏青往小菜园走。
搭棚的第一步是固定骨架。陆哲先在菜畦的两端各埋了两根粗竹竿，作为大棚的“立柱”，然后把竹竿弯成弧形，两端分别固定在菜畦两侧的土埂上，每隔一米固定一根，形成大棚的“拱架”。他动作熟练，手里拿着锤子，把细竹竿敲进土里，固定得牢牢的，苏青则在一旁帮忙递竹竿、扶拱架，两人配合得很默契。
“拱架要弯得均匀，不然塑料布拉的时候容易破。”陆哲一边固定竹竿，一边跟苏青解释，“埋竹竿的时候要深一点，至少埋三十厘米，不然风一吹容易倒。”
苏青认真地记着，看着陆哲专注的侧脸——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专注，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之前因为干活留下的薄茧，在手指上若隐若现。苏青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涟漪，像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石子，轻轻荡漾开来。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帮忙扶竹竿，掩饰自己的失态——她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建大棚、种蔬菜才是最重要的。
固定好拱架后，就该拉塑料布了。陆哲先把塑料布展开，铺在拱架上，然后从一端开始，把塑料布的边缘埋进土里，用土压实，防止漏风。苏青则在另一端帮忙拉拽塑料布，保持塑料布平整。
“塑料布要拉紧，不然下雨下雪会积水，压塌拱架。”陆哲一边埋土，一边提醒，“边缘要埋深一点，至少二十厘米，这样保温效果好，风也吹不进来。”
两人忙了一下午，终于把塑料布铺好了。看着眼前的大棚——弧形的拱架上覆盖着透明的塑料布，像一个白色的小房子，阳光透过塑料布，洒在里面的菜畦上，暖融融的，苏青心里满是成就感。
“还没完，晚上要盖秸秆保温。”陆哲从旁边搬来一捆秸秆，教苏青怎么铺，“把秸秆均匀地铺在塑料布上，厚度十厘米左右，早上再掀起来，让阳光照进去，这样晚上棚里的温度能保持在五度以上，菜不会冻坏。”
苏青跟着他学，把秸秆铺在塑料布上，动作渐渐熟练。夕阳西下的时候，大棚终于完全建好了——白天能透光，晚上能盖秸秆保温，像一个温暖的“小温室”，等着播种。
“明天就可以撒菠菜种子了。”陆哲拍了拍手上的土，看着大棚，笑着说，“我己经跟图书馆的刘老师借了《北方耐寒蔬菜种植技术》，明天给你带来，里面有菠菜的种植要点。”
“谢谢你，陆哲同志。”苏青看着他，真诚地说，“要是没有你，我这大棚肯定建不起来。”
“不用谢，”陆哲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等菠菜长出来，我还想尝尝你种的反季蔬菜呢。”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新建的大棚上，塑料布反射着金色的光，看起来格外温暖。苏青看着陆哲的笑脸，心里的涟漪又轻轻荡了一下——她知道，这份帮助，这份默契，会成为她在这个时代里，一份珍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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