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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规范理论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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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欧洲的政治天空愈发阴云密布,纳粹的阴影笼罩德国,学术界的自由交流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胁。然而,在瑞士苏黎世,相对宁静的学术环境中,赫尔曼·外尔(Hermann Weyl)——这位横跨数学与物理的巨人——正进行着一场深邃而孤独的思想远征。他的目光,早己超越了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己有成就,投向了统一自然界基本相互作用的、更宏伟的数学图景。

外尔的思想之旅,始于近二十年前一个“错误”却富有远见的尝试。1918年,他试图通过引入一种标度不变性(scale invariance) 或称为“规范”(Eich)对称性,将电磁场与引力场统一起来。他设想,物理定律应在时空每一点上局域地改变尺度(“规范变换”)下保持不变,并由此导出电磁场。这个尝试在数学上很美,但在物理上失败了——它无法解释原子的离散光谱。

然而,这个“错误”的种子并未死去。随着量子力学的发展,外尔敏锐地意识到,他当年的思想需要一次关键的量子化转变。不再是时空尺度的局域变换,而应是量子波函数相位的局域变换。

在苏黎世,外尔与哥廷根保持着紧密的思想联系,尤其是与艾琳娜·卡尔顿-诺特。艾琳娜在发展同调论和群表示论方面的深刻工作,不断强化着外尔的一个核心信念:对称性决定相互作用。

一天,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ETH)的办公室里,外尔在黑板上写下了量子电动力学的核心变换。他阐述道,描述带电粒子(如电子)的狄拉克场 ψ(x),其物理观测值(如概率密度 |ψ|2)在如下局域相位变换下应当保持不变:

\psi(x) \rightarrow \psi'(x) = e^{i\alpha(x)} \psi(x)

这里的关键在于,相位 α 是时空点 x 的函数,是局域的,而非全局常数。

“但是,”外尔指出,语气中带着数学家对内在一致性的执着,“如果相位 α(x) 是随位置变化的,那么场 ψ 的普通导数 ?ψ 在变换下会产生一个额外的项,破坏不变性。为了保持理论在局域相位变换下的对称性——我们称之为 U(1) 规范对称性——我们必须引入一个补偿场,一个联络(e) A_μ(x)!”

他在黑板上写下协变导数的定义:

D_\mu \psi = (\partial_\mu - i e A_\mu) \psi

“看!”他兴奋地演示着,“如果我们同时要求这个新场 A_μ(我们称之为规范势)在局域相位变换下也发生相应的变换:”

A_\mu(x) \rightarrow A'_\mu(x) = A_\mu(x) + \frac{1}{e} \partial_\mu \alpha(x)

“那么,组合 D_μ ψ 就会和 ψ 本身以同样的方式变换!这样,由协变导数构造的拉格朗日量就在局域 U(1) 变换下保持不变了!”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优美的结果沉淀。“而这个引入的规范场 A_μ,”他缓缓地说道,“恰恰就是电磁场(电磁西维势)!它的场强张量 F_μν = ?μ A_ν - ?ν A_μ 正是我们熟知的电磁场。局域 U(1) 规范不变性的要求,不仅没有破坏理论,反而迫使我们引入了电磁相互作用!相互作用的形式和强度(由电荷e表征)完全由对称性决定!”

这就是规范原理(Gauge Principle) 的诞生:要求理论在某种内部对称性的局域变换下保持不变,会自然地导出相应的相互作用场(规范场)和其与物质场的耦合方式。

这个消息传到哥廷根,艾琳娜·卡尔顿-诺特立刻洞察到了其深远的意义。她在与同事和学生的讨论中,将外尔的思想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外尔的工作揭示了一个范式,”艾琳娜在研讨会上激动地说,“他告诉我们,相互作用是由对称性‘规范’出来的。但U(1)群是阿贝尔群(交换群),它的结构很简单。数学上,万物之理时空旋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对应于一个一维的纤维丛,其联络是阿贝尔的。”

她走到黑板前,画了一个更复杂的图形。“但是,自然界是否存在更复杂的相互作用?它们是否对应于非阿贝尔(非交换)的连续群?比如…SU(2) 群?”

她在U(1)旁边写下了SU(2)。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要求一个场(比如一个‘核子’场,包含质子和中子两个分量的旋量)在局域 SU(2) 变换下不变。SU(2)群有三个生成元,是非阿贝尔的。那么,为了构造协变导数,我们需要引入三个规范场,而不是一个!这些规范场之间会因为群的非阿贝尔性而产生自相互作用!”

她写下非阿贝尔规范理论的协变导数雏形:

D_\mu \psi = (\partial_\mu - i g \mathbf{A}_\mu \athbf{T}) \psi

其中 T 是SU(2)群的生成元(泡利矩阵),A_μ 是一个矢量,有三个分量,每个分量自身是一个规范场。

“这个理论的场强,”她继续推导,“将不再是简单的导数反对称差,它会包含一个交换子项:”

\mathbf{F}_{\muu} = \partial_\mu \mathbf{A}_u - \partial_u \mathbf{A}_\mu + g \mathbf{A}_\mu \times \mathbf{A}_u

“看最后一项!A_μ × A_ν!这意味着规范场自己和自己相互作用,即使没有物质场存在!这与阿贝尔的电磁场(光子不自耦)截然不同!”

这个想法是如此超前,以至于在当时几乎找不到任何物理对应。强相互作用和弱相互作用的本质还隐藏在迷雾之中。但外尔和艾琳娜,凭借其对数学对称性结构的深刻理解,己经清晰地描绘出了一个等待着物理发现去填充的、宏伟的理论框架。

泡利也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思想,但他极其谨慎,甚至有些怀疑。他在与外尔的通信中,严厉地指出了非阿贝尔规范理论的一个“致命”问题:为了保持规范不变性,这些新提出的规范场(如同光子一样)似乎必须是无质量的。但自然界中,除了电磁力是长程力(对应无质量光子),其他力都是短程力,似乎应该由巨大质量的粒子来传递。

“外尔,”泡利在信中写道,“你的数学框架精美得像一首交响乐。但它的预言——无质量的矢量玻色子——在哪里?我们只看到了有质量的核心!” 这个问题——规范对称性与质量生成之间的矛盾——成为了规范理论未来几十年发展的核心难题。

尽管存在这个巨大的障碍,规范理论的思想己经在哥廷根和苏黎世的顶尖数学物理学家脑海中扎根。它被视为一个“先知性的”理论框架,其数学优美性和逻辑必然性如此强大,以至于许多人相信,自然界必定会以某种方式实现它。

外尔、艾琳娜和泡利等人己经清晰地阐述了杨-米尔斯理论(Yang-Mills theory)的核心思想,比杨振宁和米尔斯在1954年的工作早了近二十年。他们认识到:

对称性是第一性的:物理相互作用由局域规范对称性决定。

规范场是联络:传递相互作用的场在数学上是纤维丛上的联络。

非阿贝尔性带来自相互作用:对于非阿贝尔规范群,规范场自身带有相互作用,理论是非线性的。

在1933年,这还是一个“没有王国的国王”,一个无比优美却缺乏物理领土的数学框架。但它标志着理论物理的思维模式发生了一次根本性转变。对称性不再仅仅是物理定律的一个性质,它成为了推导和构造物理定律的第一原理。

从此,理论物理学家们手中多了一份由数学家绘制的地图。这份地图指向了一片尚未被发现的、蕴藏着更强相互作用秘密的新大陆。尽管远航的船只尚未建成,但航向己经由数学的罗盘确定无疑:寻找那些隐藏的、非阿贝尔的局域对称性,它们将揭示自然界最深的力。 对称性的语言,从此不再是描述物理的工具,它成为了物理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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