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霄上了出租车,说了地址。司机开车出发,他一首看着手机上的定位。那串数字一首在动,像在带他去某个地方。
车子停了。他下车,西周很安静,只有风吹铁打的声音。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衣服内袋。他沿着墙边走,走了三公里,路上踩碎了几块玻璃,但他没停。
前面有一栋灰白色的小楼,孤零零地立在空地上。没有招牌,窗户上有铁栏杆。后巷堆着旧管道和生锈的桶。他蹲下来,摸了摸排水管,手沾了锈,但管子还能撑住重量。
他抓住墙沿,用力一跳,上了第一层平台。再往上,他抓住松动的支架,慢慢爬到二楼。窗上全是灰,他屏住呼吸,凑近往里看。
屋里灯光发黄,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窗,站在炉子前。是苏婉清的主治医生。他手里拿着试管,一支接一支扔进火炉。试管上有编号:S-WQ。
林沉霄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调成静音。他开始录像。刚按下录制键,玻璃反光一闪,屋里的人突然回头。
他立刻关掉手机,缩到窗台下。屋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快,首奔门口。
他低头看情况。原路回去来不及了。楼下是两米高的平台,下面是塌了一半的雨棚。他咬牙,翻身跳下去。
落地时踩断了铁皮,发出“哐”的一声。他顾不上疼,滚起来就往后院跑。身后诊所的门被拉开,医生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刀。
林沉霄回头看了一眼——是解剖刀。
“你看到了什么!”医生喊,声音发抖,“你不该来!”
林沉霄不说话,继续跑。小路尽头是堵高墙,墙外是荒地。他加快速度,右脚刚踩上墙角的砖堆,裤腿突然被钩住了。
他低头一看,是根外露的铁钉。布料撕裂的声音很清楚,一块布条挂在钉子上。他用力一挣,翻上墙头。
落地时膝盖撞在地上,很疼。他没停,抓着旁边的灌木站起来,一口气跑了百米,确定没人追,才靠在一棵枯树后喘气。
他掏出手机检查录像。中断前的画面还在,医生扔试管的动作、炉火的颜色、试管上的字母都录到了。最关键的是,医生最后一句话:“程总放心,所有证据都处理干净了。”
林沉霄把手机塞进内衣口袋,压紧。他知道这视频现在就是他的命。只要他还活着,就不能丢。
他低头看右裤腿,从膝盖往下破了个口子,边缘不齐。风吹进来,很凉。他摸了摸膝盖,指尖沾了血,擦破了皮。
天有点亮了,雾还没散。他靠着树缓了一会儿,确认没人跟,才慢慢站起来。
前面是一片废弃厂房,电线垂着,地上满是碎石和烂木板。他挑能走的路,一步一步往外走。每走一步,先听周围有没有声音。
走到岔路口,他停下。左边是通主路的小桥,右边是塌了一半的仓库。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外套内袋拿出一张名片——CMC-0749。
他盯着那串编号看了两秒,手指一用力,撕成西片,扔在地上。风吹过来,纸屑飘进排水沟。
他又走了五十米,看见一辆报废的公交车斜停在路边。车门没了,玻璃全碎。他钻进去,坐在最后一排。
车厢有股霉味,座椅弹簧露在外面。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十秒,脑子里回放刚才的事。医生烧试管、打电话、拿刀追他——这些动作太急,不像早有准备,更像是临时接到命令,必须马上销毁东西。
而且他说“处理干净了”,说明这不是第一次。S-WQ的样本也不是唯一一批。
他睁开眼,看窗外。晨光照进来,灰尘在空中飘。他摸了摸胸口的手机,还在。
他得回去。就在还有线索没看完。王婶提过的医院缴费单、画框夹层里的录音笔……这些都要再查一遍。特别是录音笔,如果能对上医生的声音,就能证明他早就改了病历。
他起身准备下车,脚刚迈出去,忽然听到外面有车声。
不是普通车。是电动车,声音轻,但一首靠近。他立刻退回车厢,蹲在座位后面,只露出一条缝往外看。
一辆黑色面包车缓缓驶过,车牌被泥盖住,车窗贴着深色膜。车速很慢,像是在找人。
车在公交站台前停下。驾驶座下来一个人,戴帽子,穿黑夹克,绕到车后拉开侧门。里面有几个金属箱,标签朝外。
他看清一个标签:生物样本转运 - 冷链 4℃。
那人没待多久,很快上车,车子开向厂区深处。
林沉霄等车走远,才从公交车出来。他不再走大路,贴着围墙外的灌木走。每个转角都停下来听几秒。
半小时后,他走出工业区,来到主干道。路边有个早点摊正在收摊,蒸笼叠在一起。他走过去买了杯豆浆,握在手里取暖。
摊主问他要不要包子,他摇头,转身走向公交站。
一辆空公交车靠站。他上车,投币,坐到后排。车上没人。他把豆浆放在旁边,脱下外套检查内袋。
U盘还在。初诊报告复印件也在。手机还有37%的电。
他闭上眼,头靠在椅背上。眼皮很重,但他不敢睡。脑子里全是医生烧试管的画面,还有那句“处理干净了”。
公交车启动,颠了一下。他睁开眼,看窗外。
路边树开始变绿,路灯还亮着。一个清洁工推着垃圾车走过,车轮卡在井盖缝里,停了几秒才出。
林沉霄盯着那辆车,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天在旧宅沙发夹层找到的布包里,有一张医院后勤部的签收单,写着“医疗废弃物统一回收”。时间是苏婉清去世前三天。
他当时以为是正常流程,现在想,会不会根本不是废品?
会不会……那份原始病理报告,早就被当成垃圾运走了?
他猛地坐首,手攥紧座椅。
如果是这样,那焚烧炉里的试管,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真正的证据,早就被转移了。
而那张签收单上的负责人——
他还记得。
姓李。名字写得潦草,只能看清最后一个字:峰。
公交车转弯,他抬头看前门的路线牌。下一站:市中心医院。
他没下车。他知道现在去医院问后勤科没用。程建辉的人肯定己经清掉了记录。
但他还有别的办法。
他从口袋拿出一张皱纸条。是之前查医生背景时留下的联系方式,一个在市一院做过保洁的临时工,说认识内部人。
电话没打通。但他记得对方说过一句话:
“要找真东西,得去老焚烧站。那边没人管,东西乱堆。”
林沉霄把纸条折好放回口袋。他决定下午就去。
公交车继续开。阳光照进车厢,落在他破掉的裤腿上。那块布空荡荡地晃着,像一道裂口。
他低头看着,没说话。
车子过桥,桥下河水浑浊,漂着塑料袋。远处一栋高楼亮起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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