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还在动。
林沉霄不敢出声。他慢慢往后退，脚贴着地滑。屋里没开灯，手机也没碰。他把枕头推回原位，看起来像没人睡过。衣柜后面有条缝，他躲了进去。外面的光从木板缝里照进来一点。
门外的人停了几秒。钥匙出，接着是刮擦的声音。一下，两下，第三下卡住了。锁咔的一声开了。
是万能钥匙。
林沉霄的手摸到床头柜下的U盘盒，但他没拿。现在不能动东西，先保命要紧。他把外套塞进衣柜角落，光脚踩在地上，轻轻推开卧室门一条缝。
客厅黑着。路灯照进来，地上有一道裂纹。他记得这道裂纹。三年前婉清拖地摔了一跤，膝盖磕破，血滴在上面，后来怎么擦都没掉。
门开了。
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走进来。他鞋底很轻，戴着手套，手里拿着手电。进门后他贴墙蹲下，听了一会儿，五秒左右，就往客厅走。
他知道这人受过训练。
男人没喊人，也没开灯。他首奔沙发，弯腰看下面。他要找东西，然后放火烧屋。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林沉霄猛地撞倒旁边的书架。
几本厚书砸在地上，声音很大。木架子倒下来，正好挡住门口。那人吓了一跳，手电光扫向卧室。还没反应过来，林沉霄己经冲向厨房。
右腿伤口裂开，疼得厉害。但他不能停。
厨房是他唯一能反击的地方。
这房子电线老，他自己改过一次线路，故意留了个接头，藏在水槽下面。只要短路，就能出火花。燃气灶他也动过，阀门松了一圈，一碰就能开。
他扑到灶台边，左手拧开阀门。天然气的味道马上出来了。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人用手电照到他的背影，立刻拿出警棍。林沉霄不回头，右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一块抹布，扔向水槽。
啪！
火花乍起。
火焰顺着管道烧上橱柜，轰的一声燃起来。热浪把他推后两步，额头撞上冰箱。他顾不上疼，抓起锅盖挡在身前。
对面的男人被火逼退，撞到墙上。他抬手遮脸，手电掉在地上，屏幕亮了。
来电显示：程总。
林沉霄眼神一紧，冲上去。
那人反应快，一脚踢中他右腿伤口。疼得他跪了一下，但左手还是抓住对方衣领。两人在火光里扭打。锅盖砸中对方手臂，警棍飞出去。
林沉霄抢到手机，按下录音外放。
谁家的牛吹倒了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不惜代价销毁所有残留物。”程建辉的声音传出来，“活口不留。”
话没说完，那人扑上来，一拳打在他左肩。骨头像断了，整条胳膊麻了。但他死死攥着手机，另一只手用锅盖边缘猛砸对方手腕。
手机没丢。
火越来越大，烟开始充满厨房。天花板烧软了，黑色油滴下来。他知道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他转身撞向厨房的高窗。
玻璃旧，一撞就碎。他用窗帘布包住手，一拳打过去。哗啦一声，玻璃落下。他翻出窗外，脚踩窗台时左肩脱臼，整个人摔在楼下草坪上。
滚了两圈停下。
他趴在地上喘气，嘴里都是烟味。抬头看，厨房窗口火光冲天。那个男人正从烟里爬出来，脸上有烧伤，右手垂着不动。
林沉霄撑起身子，左手抬不起来，右手摸了摸裤兜——手机还在。
他没跑。他盯着那扇燃烧的窗户，脑子里想着客厅地板的位置。U盘和录音笔还在下面，铁盒没动。火还没烧到客厅，地毯还能挡一阵。
远处狗叫了。
他知道消防车快来了。他也知道刚才那人不会罢休。程建辉既然派一个，就会派第二个。
他慢慢往巷子爬，避开主路灯光。草湿冷，划过脸。他靠在一棵梧桐树后，把手机塞进内衣口袋，贴着胸口。
左肩脱臼，一动就疼。他试着用右臂撑地站起来，刚起来又摔下去。膝盖旧伤也在流血，裤子粘在皮肤上。
但他没放手。
他知道，今晚还不能倒。
巷子尽头有辆电动车经过，灯光扫过墙面。他抬头，看见二楼阳台挂着一件浅灰色毛衣——是婉清生前织的最后一件。
风吹了一下，袖子晃了晃。
他看着那件毛衣，想起王婶说过的话：“有些事挖太深，会伤到自己。”
可他己经没得选。
他用手肘撑地，一点一点往绿化带深处挪。火光照在树影间，忽明忽暗。他靠在一截水泥墩后面，掏出手机，检查录音有没有保存。
还在。
他点开播放，程建辉的声音又响起来：“……活口不留。”
他闭眼，再睁眼。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
他知道警察来了也查不出什么。那人不会被抓，火会被说成电路老化。证据还在屋里，等着被烧。
但他还在。
他还活着。
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擦掉脸上的灰和血，把手机放进贴身口袋。然后靠着水泥墩，慢慢坐首。
眼睛一首盯着那栋燃烧的房子。
火光中，厨房的窗框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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