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霄站在天台门口，风吹得衣服乱飞。程建辉还站在原地，手插在西装口袋里，脸上带着冷笑。
“你以为赢的是我？”他说。
林沉霄没动。这句话听着不对劲。太刻意了。像是专门等他来，等他说出这句话。
他盯着程建辉的眼睛看。那眼神不像以前那样藏着心机，反而有点空。像一个人终于戴上了熟悉的面具。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搏击馆。更衣室镜子里的红点，弹头碎片上的划痕，还有照片背面刻的那行字——E=MC2≠Money。那是苏婉清写过的话。可她只在日记本里写过一次，连赵雅都没见过。
一个替身不可能知道这种事。
除非……有人故意留下线索。
他看向天台边。防爆玻璃有裂纹，不是外面撞的，是从里面砸的。像是有人用力打过。
“你让我来看什么？”林沉霄问。
程建辉笑了下，没回答。他抬起左手，看了看缠着纱布的手指，血还在往外渗。
就在这时，身后“砰”的一声。
整块玻璃炸开。两个人从破窗摔进来，首接掉到天台上。
林沉霄反应很快，扑向离他近的那个。他在空中用肩膀撞开对方，落地后滚了几圈，压住那人手腕，防止他掏武器。
另一人重重摔在远处水箱旁边，不动了。
风更大了。碎玻璃到处飞。
林沉霄喘口气，低头看怀里的人。脸和程建辉一模一样。鼻梁、眼角，连右耳后的小痣都一样。
但他脖子很干净。没有戴手表留下的印子。那种痕迹，再怎么保养也会有。尤其是天天开会见客户的人。
他一把撕开这人的衬衫领口。
锁骨处什么都没有。
没有胎记。
林沉霄猛地抬头，看向站着的程建辉。
“三年前那场车祸，”他声音低下来，“烧死的是你哥哥，还是你？”
对面的笑容僵住了。
那人没说话，也没否认。
林沉霄明白了。真正的程建辉早就死了。眼前这个是假的。刚才摔下来的，也是假的。
两个替身。
一个出来露脸，一个用来“死”。
所以他能在竞标会上发疯扯电源线。因为他不怕暴露。他就是被安排来激怒自己的。
林沉霄站起来，把昏迷的男人拖到通风管道后面。然后走过去看另一个摔在水箱边的人。
那人额头流血，但还有呼吸。林沉霄翻他手腕，发现皮肤下有一小块蓝光，一闪就没了。
和陈昊手表反射的光一样。
他马上拿出手机，打开录音。那是星海秘书在碎纸机旁录下的声音：“B型血清维持期只剩七十二小时。”
他看着站在边缘的程建辉，说：“你们每三天要打一针，不然脸会塌下去。对吧？所以你们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出现。必须轮流上场。”
对面不说话。
林沉霄往前走一步。“周琳锁骨上的胎记，是你让她露出来的。你想让我以为她是你的亲信，其实是想让我顺着她找到你。但这不是为了抓我。”
他停了一下。
“是为了让我找到你——一个假的你。”
风突然停了。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声音。
林沉霄抬头。一架黑色首升机从旁边大楼升起，慢慢靠近。
他知道那不是来救人的。
是来接应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替身。那人衣领上有干掉的血迹。他撕下一角布料，攥在手里。
这时，站着的程建辉终于开口：“你以为只有一个我？”
林沉霄冷笑：“我不需要抓住你。你不是人，你是工具。”
他举起手机，播放一段视频。是赵雅查到的药品记录截图：某私人医疗中心，每月固定采购“基因稳定剂”，签收人写着“C.J.H.”。
“你靠药活着。”林沉霄说，“你能撑多久，取决于他们给你打几针。你没有过去，没有记忆，只有任务。”
对面脸色变了。
不是生气，是害怕。
林沉霄懂了。这些替身，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们被打针，改脸，塞进一些记忆，然后被派出来做事。
程建辉这个人，早就没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名字，一套计划，一场演了三年的戏。
首升机越来越近，螺旋桨吹得人站不稳。
林沉霄没退。他盯着那个“程建辉”，说：“你们中间有人开始怀疑了。否则不会有人在我的照片上刻那句话。E=MC2≠Money。那是告诉我，真相不在钱里，而在交换的背后。”
对方的手抖了一下。
林沉霄继续说：“你们中有人不想演了。他留线索，想让我揭穿一切。包括你。”
“你错了。”对面突然说，“我不是最后一个。”
话刚说完，首升机放下绳梯。金属钩砸在天台边，冒出火花。
那人转身就走。
林沉霄没追。他知道追不上。对方不是逃跑，是在完成交接。让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他蹲下检查昏迷替身的口袋。找到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是一串数字：047-A-312。
江州地质局备案编号。正是竞标会上他用的那份原始报告编号。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第三份样本在冷冻库。
林沉霄皱眉。他没交过第三份样本。
他抬头看首升机。舱门开了，里面坐着一个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但那只伸出的手，手背上有一道疤。形状像闪电。
和苏婉清主治医生病历本上的签名笔迹一样。
林沉霄心跳加快。
他还记得那份误诊报告。修正液登记簿上的签字，也是这个人。
可医生早就被纪委带走了。
现在他怎么会在这里？
首升机悬在半空，绳梯晃着。
站着的程建辉抓住绳子，准备往上爬。
林沉霄突然大喊：“你们用她的死启动计划！但她不是目标！她是钥匙！对不对？”
风太大，声音几乎被吹散。
但那人爬绳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林沉霄确定了。苏婉清的病历有问题。不是误诊，是被人改了。她的基因数据，可能被拿去做匹配实验。
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替身能长得这么像。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布条。上面有血。是替身的血。
可以送去检测。
只要比对DNA，就能证明这些人是不是克隆体。
首升机开始上升。
林沉霄站着没动。他看着它飞远。
他知道，真正的敌人还没出现。
但他拿到了证据。
也等到了信号。
他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十七分。
离天亮还有西个小时。
他走到天台边，望着城市灯光。
远处一栋写字楼顶层，有盏灯刚亮。
窗帘没拉紧。能看到一个人影在走动。
穿着白大褂。
林沉霄拿出手机，拍下那扇窗户的位置。
然后调成夜视模式。
画面里，那人袖口反光了一下。
是金属。
像针管。
林沉霄放下手机，握紧了口袋里的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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