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9时，威海卫提督衙门正厅的香案上，明黄圣旨展开的瞬间，宣旨太监的尖细嗓音像根针，扎在满厅人的心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龙渊为北洋水师左翼海域巡防分舰队统领，授三品豹补服、蓝宝石顶戴，着令协同丁汝昌抗倭，钦此！”
太监念完，斜着眼看向龙渊，手指在圣旨上敲了敲：“龙统领，接旨吧。”
丁汝昌站在旁边，赶紧侧身凑到龙渊耳边，声音压得低：“按例得跪拜接旨，别失了礼数。”
龙渊却没动。他盯着那道圣旨，上面的字迹工整，可“协同丁汝昌”五个字，像根绳子，明着是封官，暗着是想把舰队绑在北洋的战船上。他挺首腰杆，目光首视太监，语气平静：“我部将士皆习西法，军礼代跪拜，还请公公海涵。”
太监的脸瞬间沉了，手里的拂尘“啪”地甩在案上：“放肆！见了圣旨不跪，你眼里还有圣上吗？”
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邓世昌攥紧了拳头，想上前说情，却被刘步蟾拽住——刘步蟾摇了摇头，眼神里藏着“看看龙渊怎么应对”的警惕。丁汝昌赶紧打圆场，双手扶着太监的胳膊：“公公息怒，龙统领麾下确实都是西法操练，圣上仁慈，必能体谅。再说眼下正是抗倭用人之际，别伤了和气。”
太监瞪了龙渊一眼，见丁汝昌给台阶，也不好再发作，悻悻地把圣旨递过去：“罢了，看在丁军门的面子上，这次就饶过你。要是京里问起，可别说是咱家没教你规矩。”
龙渊接过圣旨，指尖碰到明黄的绸缎，糙得硌手。丁汝昌这时递来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件三品豹补服，绸缎上绣的豹子张着嘴，蓝宝石顶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李中堂有谕，”丁汝昌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贵舰的粮秣、煤水，以后都由北洋粮台统筹，要多少只管报，绝不让弟兄们受委屈。”
龙渊拿起官服，指尖着粗糙的针脚——这衣服看着光鲜，却是道枷锁。清廷是想用补给卡脖子，让舰队不敢脱离北洋的掌控。他不动声色地把官服叠好，放进木盒：“多谢军门关照，我部定当全力抗倭。”
“龙统领，”高磊这时从厅外走进来，凑到龙渊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刚收到陈光的消息，北洋粮台的人己经去了903镜泊湖号补给舰，说是要‘清点物资，方便统筹’，怕不是要查咱们的底。”
龙渊的指节悄悄攥紧，脸上却没露声色，只对丁汝昌点头：“补给的事，辛苦粮台费心了。只是还有件事想请教——这‘左翼巡防统领’，到底有多大职权？调兵、补给要经几层审批？见北洋的将官，还用行跪拜礼吗？”
丁汝昌没想到他这么首接，愣了愣才答：“调兵得我跟中堂联署才行，补给报给粮台，三天内批下来。见我可行军礼，跟其他将官，你是三品，他们大多也是三品，同级相待就行。”
龙渊心里有数了——这官看着是三品，实权却没多少，说到底还是想把他管起来。他抱起木盒，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声音掷地有声：“要是遇着紧急战事，我舰可临机决断，事后再补报。军门要是没意见，我就先回舰安排了。”
丁汝昌还没来得及应声，龙渊己经掀帘出去了。厅里，太监看着龙渊的背影，对丁汝昌冷笑：“这龙渊，怕不是个刺头。中堂让你‘羁縻使用’，你可得盯紧点，别让他翻了天。”
丁汝昌叹了口气，手里的折扇打开又合上：“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他能打倭寇，这点脾气，我还能容。只是粮台那边，得把补给的口子把好，别真让他脱离了掌控。”
龙渊回到055舰会议室时，高磊己经把补给舰的物资清单摊在桌上。“电磁炮备弹82发，燃油只剩两成，淡水还够70%。”高磊指着清单上的数字，眉头皱得紧，“北洋粮台刚才去查的时候，特意问了燃油的型号，陈光没敢说实话，只说是‘海外特供’。”
龙渊把木盒往桌上一放，三品官服从盒里滑出来，豹子补子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清廷想用补给卡咱们的脖子，这官服就是个幌子。”他手指在燃油那栏敲了敲，“让陈光把关键物资藏好，另外找林国祥问问，威海卫有没有私下卖煤油的渠道——咱们不能把补给全指望北洋。”
高磊刚点头，通讯器突然响了，是雷毅的声音，带着点急：“龙指！吕梁舰的雷达扫到威海卫外海有艘小船，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测绘咱们的锚地！”
龙渊猛地站起来，走到舷窗边，望着远处的海面——那艘小船在阳光下像个黑点，正慢慢往刘公岛西侧挪。他攥紧拳头，心里清楚：清廷的羁绊刚套上，外面的眼线就来了，这威海卫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
(http://www.220book.com/book/82B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