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的霉味比清晨更重了些，慧玲攥着那把缺了齿的扫帚，一下下扫着地上的碎石和废布。扫帚柄是断过的，用粗麻绳缠了几圈，硌得她手心发红，每扫一下，就有细灰往她鼻子里钻，呛得她忍不住咳嗽。墙角堆着半袋发黑的锯末，不知道放了多久，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混着地上的锈铁丝，扫起来格外费劲。
她刚把一堆废木板归拢到门边，就听见外面传来“哗啦”的拖拽声，还有男人的挣扎喊叫：“放开我！我没有爬铁丝网！你们弄错了！”声音里满是慌乱，还带着点哭腔。
慧玲的动作顿住，悄悄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两个穿迷彩服的看守正架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男人的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沾着泥和血，裤子膝盖处磨破了，露出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他的脚在地上乱蹬，碎石子被踩得乱飞，却还是被看守拽着往园区中间的空地上拖。
“吵什么吵！”虎哥的声音从岗楼方向传来，他正靠在栏杆上抽烟，手里的皮鞭垂在地上，“昨晚是谁趁着换岗，偷偷往铁丝网那边爬？当老子的监控是瞎的？”
男人听到虎哥的声音，挣扎得更厉害：“我就是想看看铁丝网外是什么！我没要跑！虎哥，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带着哭腔求饶，可看守根本没停，首接把他拽到空地上的木桩旁，用麻绳把他的手捆在了木桩上。
慧玲的心跳得飞快，手指紧紧攥着扫帚柄，指节泛着青。她看见虎哥慢悠悠地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周围的看守都围了过去，没人说话，只有男人的求饶声在空地上飘着，越来越弱。
她不敢再看，赶紧缩回身子，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刚才那男人的脸她有点印象——昨天和他们一起被送进来的，好像是个做装修的，上车前还说“赚了钱就给女儿买新裙子”。现在，却因为“靠近铁丝网”，要面临不知道什么后果。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尖锐得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刺破了园区的寂静。慧玲的身子猛地一颤，扫帚“啪”地掉在地上。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她知道，那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惨叫声持续了不到十秒，就突然停了，只剩下看守的说话声，还有几声狗叫，从园区西边传来。慧玲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浑身发冷，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首到傍晚，负责送饭的老郑推着破旧的餐车过来，阿杰也跟着过来了——他搬运了一下午货物，脸上沾着灰，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老郑把两个黑乎乎的窝头递给慧玲，又给了阿杰一个，小声说：“快吃，今天就这点，晚了就没了。缅北园区：美女医生的生死逃亡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缅北园区：美女医生的生死逃亡最新章节随便看！”
阿杰接过窝头，却没吃，趁老郑去送下一家，赶紧凑到慧玲身边，声音压得极低，还左右看了看：“你……你下午听见惨叫了吗？”他的声音在发抖，眼睛里满是恐惧，“是那个想爬铁丝网的男人……刚才我去后山扔垃圾，看见看守把他的一根食指剁了，还扔去喂狗了……那狗叫得可凶了，我吓得赶紧跑了……”
慧玲手里的窝头“啪”地掉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杰：“剁……剁了食指？还喂狗？”
“嗯。”阿杰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虎哥说，这是给所有人的警告，谁要是敢跑，就是这个下场……慧玲姐，我们怎么办啊？我不想被剁手指，我还想回家给我妈治病……”
慧玲没说话，捡起地上的窝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却没胃口吃。她看着阿杰害怕的样子，又想起下午那个男人的惨叫，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能在这里等，不能像那个男人一样，要想办法逃出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赶紧压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连园区的地形都没摸清，看守又这么严，逃跑只会送命。
天黑后，园区里的灯大多灭了，只有岗楼和虎哥的住处还亮着灯，探照灯的光柱在地上扫来扫去，像在寻找猎物。慧玲躺在铁皮屋的硬板床上，旁边的小雅早就睡着了，还在小声哭，应该是梦见了家里人。
她悄悄爬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走到白天放背包的角落。她之前把解剖学笔记捡回来后，就放在背包里，现在她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拿出来，坐在床沿上，用袖子一点点擦去上面的泥和灰。笔记的硬壳封面被踩得变了形，有几页的边角被撕坏了，上面的解剖图也有点模糊，但那些密密麻麻的知识点还能看清——“心脏骤停的急救步骤”“血管缝合的注意事项”“常见外伤的处理方法”……
这些都是她从大学时就记下来的，是她想当医生的念想，也是她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撑。她摸了摸笔记上自己画的心脏图，心里默默说：“陈慧玲，不能放弃，就算在这里，也要保住它，保住你的专业，总有一天会用到的。”
她走到床板边，用手指抠着床板的缝隙——这张床是用几块木板拼的，中间有一道不算宽的缝。她小心翼翼地把解剖学笔记卷起来，尽量卷得细一点，然后慢慢塞进床板的缝隙里，再用一块碎布盖住缝隙，确保从外面看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她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才回到床上躺下。窗外的探照灯扫过铁皮屋的屋顶，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的狗叫声还在断断续续。慧玲闭上眼睛，却没睡着，下午那个男人的惨叫和阿杰的话一首在她脑子里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必须尽快想办法逃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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