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丘归隐：白灵返回青丘，千年修行尽失，变回幼狐形态，需重新开始修行，心中却仍记得林风的眉眼，千年等待再次落空。
青丘的风带着桃花的香气，拂过白灵苍白的脸颊时，她终于支撑不住，从半空中跌落在柔软的花瓣堆里。体内最后一丝仙力彻底耗尽，指尖的青灰渐渐蔓延至全身，骨骼传来细密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轻轻扎着——这是修为散尽的征兆，也是她即将变回幼狐形态的预警。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人间的方向。京城的灯火早己看不见，可她的脑海里，还清晰地映着林风身着大红喜服的模样，映着他揭下公主盖头时温和的笑容，映着他忘记自己后，礼貌而陌生的眼神。心口像是被灌满了冰水，冷得发疼，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回来了。”
青丘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她走上前，看着瘫在花瓣堆里的白灵，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伸手，将一道柔和的绿光渡入她体内，“撑着点，回禁地再变形态，这里风大。”
白灵靠着长老的手臂，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长老，我……我看到他成婚了，他很平安。”
“嗯。”长老应了一声，扶着她慢慢往禁地走去。石板路上落满了桃花，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花瓣被踩碎的轻响，像是在为这段落空的感情，奏着无声的挽歌。
禁地在青丘最深处，西周环绕着千年古木，林间弥漫着浓郁的灵气，是幼狐修行最好的地方。长老将白灵放在一棵老槐树下的石台上，看着她身上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身形也慢慢缩小——原本及腰的长发缩成了雪白的绒毛，人类的西肢变成了小巧的狐爪，那双曾映着林风身影的眼眸，此刻也成了幼狐特有的、泛着莹蓝光泽的圆眼。
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狐，静静地蜷缩在石台上，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那双眼睛里还藏着不属于幼狐的哀伤，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只刚诞生不久的小狐妖。
“你的记忆能保留多久，全看你自己。”长老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白狐的绒毛，声音放得极柔，“灵气会滋养你的身体，也会慢慢冲刷你的记忆。若你执意要记得，往后的修行会比常人难上百倍，甚至可能永远停留在幼狐形态。”
小白狐轻轻蹭了蹭长老的指尖，发出细弱的“呜呜”声。她知道长老说的是实话，可她不想忘——她可以忘记破庙里的青灯、雪夜里的汤药，可以忘记自己曾为他舍弃千年修行，却唯独不能忘记林风的眉眼。那是她两世深情里，唯一剩下的东西，是她在漫长修行里，能支撑着走下去的微光。
长老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再多劝，只是将一个装满灵气结晶的玉瓶放在石台上：“饿了就吃这个，有难处就喊我，禁地的结界会护着你。”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小白狐独自蜷缩在石台上，望着林间透过的细碎阳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白狐在灵气的滋养下，渐渐有了力气。她会拖着小小的身子，在林间散步，会趴在老槐树下，看着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会对着人间的方向，呆呆地望上一整天。她试着吸收灵气，可每当灵气进入体内，脑海里就会闪过林风的身影——有时是他在破庙里苦读的模样，有时是他为护她与道士争执的模样，有时是他穿着喜服，对公主微笑的模样。
每一次回忆，都让她的修行中断，灵气在体内乱蹿，疼得她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可她还是不肯放弃，哪怕每次只能吸收一丝灵气，哪怕修行的进度比刚出生的幼狐还要慢，她也想一点点变强——她总觉得，只要她能重新修出人形，只要她能再拥有足够的力量，或许就能再去人间看看，看看林风是否安好，看看他是否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叫白灵的狐妖，陪他走过一段寒窗岁月。
有一次，老鹿仙提着一篮新鲜的灵果来看她，见她趴在石台上，盯着一片飘落的桃花发呆，忍不住叹了口气：“小丫头，都这样了，还不肯放下吗？”
小白狐抬起头，莹蓝的眼眸里满是哀伤，轻轻“嗷”了一声——她放不下，也不能放下。上一世，她等苏墨金榜题名，等来的是背叛；这一世，她等林风护她周全，等来的是他的遗忘。可她还是想等，哪怕这份等待，可能又是一个千年，可能永远没有结果。
老鹿仙将灵果放在石台上，伸手摸了摸她的绒毛：“你呀，就是太执着了。人间的情爱，本就像花期一样短暂，你却要为了这短暂的花期，赌上自己的千年岁月。”
小白狐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啃了一口灵果。灵果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可她的心里，却满是苦涩。她想起林风曾给她讲过的人间故事，说有痴情的女子，为了等待爱人，化作望夫石；说有执着的书生，为了寻找故人，走遍千山万水。那时她还笑着说，人间的人真傻，如今才知道，自己比那些人还要傻——她连化作望夫石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以幼狐的形态，在青丘的禁地里，守着一段被遗忘的记忆，做着一场没有尽头的梦。
又过了百年，小白狐终于修出了一点灵力，能勉强化作半人半狐的形态——有了人类的身子，却还留着狐耳和狐尾。她站在禁地的湖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狐耳，眼底满是失落。百年的时间，对青丘的妖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可对她来说，却像是过了千年——她还是没能修出完整的人形，还是没能忘记林风的眉眼，还是没能等到那个不可能的重逢。
湖边的桃花又开了，粉色的花瓣落在水面上，顺着水流飘向远方。白灵蹲下身，轻轻掬起一捧水，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百年前，她在破庙里，为林风洗手作羹汤的模样；想起她为了护他，与道士打斗的模样；想起她在京城的街角，看着他迎亲队伍远去的模样。
一滴眼泪落在水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模糊了水中的倒影，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知道，这一世的等待，终究还是落空了。或许下一个千年，她能重新修出千年道行，能再次化为人形，可那时的林风，早己化作一抔黄土，消散在人间的岁月里。
她站起身，望着人间的方向，轻声说：“林风，我会好好修行，会好好活着。若有来生，若你我还能相遇，愿你我不再是人与妖，愿我们能好好相守，不再错过。”
说完，她转身，拖着半人半狐的身子，慢慢走回老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温柔的铠甲。她知道，未来的修行之路还很长，可能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可能会有更多的孤独寂寞，可她不会放弃——她要带着这份记忆，带着这份执念，继续走下去，哪怕这份等待，会是又一个千年，又一场落空。
青丘的风依旧吹着，桃花依旧开着，只是禁地的老槐树下，多了一个半人半狐的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望着人间的方向，守着一段跨越千年的深情，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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