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寻宝游戏
牛皮纸册捏在手里软乎乎的，纸边磨得发毛——是峰偏爱的手工牛皮纸，去年他给尘尘包《小熊的奇妙旅行》绘本封面时，就选了同一款，当时尘尘非要在封面上贴满星星贴纸，峰笑着说“这样书就有星星陪着啦”，现在指尖蹭过册子边缘，像还能摸到当时没贴牢、来的贴纸角。
美朵低头解麻绳，绳结是峰惯用的活结，拉一下就松——以前他给尘尘系鞋带总打这种结，说“万一摔跤，鞋带自己能松，不绊脚”。有次尘尘在公园摔了，鞋带果然没缠住脚踝，峰蹲在地上给她拍裤子上的土，还得意地说“你看，爸爸的结是魔法结”。
“妈妈，快打开呀！”灿尘的小手按在册子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牛皮纸传过来，美朵想起第一次带尘尘看绘本，她也是这样急着翻页，峰就用手指压住书页，慢慢念：“别急，故事要一页一页品，像吃草莓蛋糕，要小口尝才甜。”
第一页的简笔画里，绿色垃圾桶旁的箭头歪歪扭扭，像尘尘画的首线——峰总说“跟女儿学画画，线条才够可爱”。灿尘指着垃圾桶叫：“绿色是香蕉皮的家！上次我把苹果核扔错了，爸爸陪我在垃圾桶里找了好久！”
美朵的心软下来。去年夏天，尘尘把苹果核扔进灰色垃圾桶，峰没批评她，反而回家拿了手套，蹲在垃圾桶边陪她翻找，汗水把他的T恤浸出深色印子，却还笑着说“苹果核想回绿色家，我们帮它找妈妈”。最后找到时，尘尘举着苹果核欢呼，峰还在她的小手上贴了颗“环保小卫士”的星星贴纸，现在那颗贴纸还在尘尘的绘本里夹着。
下楼时，路灯的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老槐树的枝桠晃在地上，像峰以前陪尘尘玩的“踩影子”游戏。灿尘突然甩开美朵的手，踩着影子跑：“爸爸以前说，踩住影子尾巴，就能抓住星星！”美朵看着女儿的背影，想起去年夏夜，峰也是这样追着尘尘的影子跑，笑声在院子里飘得很远。
绿色垃圾桶的桶盖有点沉，美朵掀开时，灿尘伸手帮忙，小胳膊用足了劲——像上次峰搬快递，她也要凑过来抬，峰就故意把快递往她那边倾一点，说“我们尘尘力气真大，能帮爸爸干活了”。防水袋里的便签画着笑脸，是峰画了无数次的样子，连嘴角的弧度都和尘尘的笑脸一模一样。
滑梯旁的沙地还留着下午孩子玩过的痕迹，灿尘爬上台阶时，还回头喊：“妈妈你看，我像小火箭！”美朵想起上个月，峰陪尘尘滑滑梯，总在她滑下来时张开胳膊接，说“爸爸是火箭着陆台”。有次尘尘滑得太急，撞进峰怀里，两人都笑倒在沙地上，峰的头发里还沾了沙粒，尘尘用小手帮他挑出来，说“爸爸变成小沙人啦”。
锡纸包的石头摸起来滑溜溜的，是去年秋天峰带尘尘去河边捡的，当时尘尘说这是“恐龙化石”，哭着不让美朵洗，峰就用锡纸仔细包起来，放在尘尘的玩具箱里，说“这是我们尘尘的宝贝，要好好藏着”。现在石头上的修正液箭头，还是峰当时用女儿的水彩笔补的，颜色有点淡了。
回到家，卫生间的电热毛巾架还留着余温——早上美朵烘过尘尘的围巾。灿尘伸手摸了摸架子，说“爸爸以前把我的袜子放在这里，早上穿不冰脚”。美朵想起去年冬天，尘尘的小袜子掉在马桶后面，峰趴在地上找了半天，嘴里还念叨“小袜子跑哪去了，冻着我们尘尘怎么办”，找到时袜子湿了点，他还放在自己怀里焐干，说“爸爸的怀里是小烤箱”。
窗台的茉莉叶子沾了灰，美朵挖石头时，指尖碰断了一片小叶，灿尘赶紧捡起来，说“妈妈小心，爸爸说茉莉会疼的”。以前峰每天都给茉莉浇水，开花时还会摘片花瓣，泡在温水里给尘尘洗手，说“这样尘尘的小手就香香的，蝴蝶会来停哦”。有次尘尘把花瓣都摘了，峰没生气，还跟她说“花瓣会变成小天使，飞到天上玩”。
书房的书架上，《神经科学前沿》的书脊划痕还在——去年尘尘拿书时不小心划的，当时她躲在美朵身后，怕爸爸骂，峰却笑着用铅笔在划痕旁画了个小笑脸，说“这样书就不疼啦，还多了个好朋友”。现在美朵够“书爷爷”时，指尖先蹭到这个笑脸，像碰到了峰当时的体温。
“书爷爷”的烫金封面有点褪色，是峰的爸爸留下的，峰总说“这书比我大十岁，是家里的老宝贝”。去年尘尘踩着小凳子够书，差点摔下来，峰一把抱住她，举着书说“以后要叫它‘书爷爷’，要尊敬长辈哦”。后来尘尘每天都给“书爷爷”放块小饼干，说“给爷爷吃点心，爷爷才会讲故事”。
黄铜钥匙插进锁孔时，美朵想起去年整理书架，峰指着“书爷爷”跟她说“这里面藏着秘密，等尘尘再大一点，咱们一起打开”。当时她还笑他“一把年纪还玩神秘”，现在钥匙转动的“咔嗒”声，像峰以前给她递家门钥匙时，故意弄出的“魔法开锁声”，说“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到家啦”。
书盒里的绒布是峰用老家的旧窗帘改的，去年尘尘把绒布揪破了，峰连夜用针线缝补，针脚歪歪扭扭的，他还不好意思地说“手笨，缝得不好看”。现在美朵的指尖蹭过补丁，像摸到了峰当时捏着针线的、有点笨拙的手。丝绒盒里的平安扣，是刚结婚时美朵编的，当时线总缠在一起，峰在旁边递线，还说“虽然歪，但这是我老婆的心意，比金子还珍贵”，后来他一首挂在钥匙上，连出差都带着。
卡片上的字迹，和峰以前给她写的便签一样，末尾总爱画个小星星——以前他加班晚归，会在厨房贴张便签：“牛奶在冰箱，加热三分钟，爱你的峰”。现在灿尘把平安扣贴在胸口，说“爸爸的爱暖暖的，像爸爸以前抱我一样”，美朵抱着女儿，眼泪落在卡片上，却笑着说“是呀，爸爸的爱一首都在，在我们摸过的每样东西里，在我们说过的每句话里”。
窗外的星星亮了，透过百叶窗落在书盒上，像峰画的小星星。美朵知道，寻宝游戏结束了，但那些和峰有关的回忆，会像这星星一样，一首亮在她们的日子里——下次滑滑梯时，会想起峰的“火箭着陆台”；浇茉莉时，会想起花瓣泡的温水；看到“书爷爷”时，会想起尘尘放的小饼干。
爱从来不是藏在盒子里的宝藏，而是藏在每一个“和你一起”的日常里，不管走多久，都能顺着这些回忆，找到回家的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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