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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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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酒会惊魂后,苏晚晴和陆霆骁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境界。

她不再执着追问那些“恰好”出现的资源、“意外”顺畅的谈判,她选择默认这份帮助,将更多精力投入到设计大赛的准备和苏家事务的处理中。

当她不再纠结于他冰冷外壳下的动机时,心态反而豁然开朗,她接受他的帮助,如同旅人接受及时雨,但前路的方向,依然握在自己手中,她依然会为合同条款据理力争到深夜,会为寻找合作方独自飞往陌生城市。他的帮助扫清了前路的荆棘,但每一步,仍由她的意志决定。

陆霆骁似乎也默许了这种模式,他依旧惜字如金,在她提及“巧合”时,仍用“陆家声誉”轻描淡写地否认。但苏晚晴能感觉到,那股为她“扫清障碍”的力量更加细致入微,处理苏家旧产业的手续异常顺利,一些过去难以触及的人脉资源,也开始若有若无地向她敞开缝隙。

设计大赛复赛日渐临近,压力如逐渐收紧的弦,现场命题、限时创作的模式,对心理素质和功底都是极大考验,苏晚晴深知这个机会的来之不易——这不仅是证明自身价值的战场,也承载着陆霆骁那份未曾言明的期待。

压力之下,她开始失眠,夜深人静时,脑海里反复推演着可能的命题,神经紧绷。

一天深夜,她起身去厨房倒牛奶,经过二楼走廊时,发现书房门罕见地虚掩着,透出微弱光线。

她放轻脚步走近,透过门缝,看见陆霆骁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月光倾泻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却孤寂的背影,他低着头,手中拿着一个闪烁金属光泽的小物件,指腹反复轻柔地着,那动作带着她从未感受过的珍视,甚至流露出一丝怀念与脆弱。

苏晚晴的心被轻轻撞了一下,她没有惊扰这片不设防的寂静,默默退开。

等她端着牛奶回来时,书房门己关紧,灯光熄灭,仿佛刚才一幕只是幻觉。

第二天早餐时,她注意到陆霆骁眼下有着与她同款的青影,他沉默用餐,举止优雅疏离。然而在他起身离开时,脚步微顿,目光未看向她,用谈论天气般的平淡语气说:“比赛,平常心对待。”

苏晚晴握着餐具的手一紧,心脏像被羽毛拂过,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与契约无关的、纯粹属于她个人的事。

她抬眼看向他转身的背影,心底泛起微暖的涟漪:“嗯,我知道。”

复赛当天,赛场设在会展中心,设计新锐齐聚一堂,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走入独立比赛区。当大屏幕公布命题——“破茧”时,她的心弦被拨动,这个主题与她从家族覆灭到寻求新生的经历何其相似,强烈的创作冲动涌上心头,她沉下心来,全身心投入构思。

比赛进行到一半,她需要去公共材料区挑选配件,材料区人头攒动,不少设计师在此寻觅灵感。她低头在一堆珠贝和金属配件中翻找时,旁边响起一个带笑意的男声:“需要帮忙吗?我看你找了很久。”

苏晚晴抬头,看到一个戴细框眼镜、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友善地看着她,他胸前挂着参赛证,显然是同为选手的设计师。

“谢谢,不用了,我再看看。”她礼貌回绝,继续专注寻找。

就在与男设计师短暂交流的瞬间,她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在二楼单向玻璃观赛幕墙后极快闪过,那身影停留的位置,正对着材料区方向。

陆霆骁?

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抬头望去,然而那里只有模糊人影,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己然消失。

是看错了吗?他那样日理万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设计比赛现场?

可是那个身影的轮廓太过熟悉深刻,而且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一道极具穿透力的视线,即使隔着一层玻璃,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将悸动与猜测暂时压下,继续专注于手中成型的作品,无论他是否在场,她都不能分心。她将“破茧”理解为挣脱束缚、拥抱新生的过程,大胆选用烧制出冰裂纹的洁白陶瓷碎片,与柔韧的银丝相结合,塑造出一只正奋力挣脱蝶蛹、展翅欲飞的蝴蝶轮廓,破碎与完整,脆弱与坚韧,在她的指尖达到奇异和谐。

比赛在傍晚落下帷幕,交上作品的那一刻,苏晚晴长长舒了口气,疲惫感席卷而来,但随之而来的是完成挑战后的释然与满足。无论结果如何,她己竭尽全力。

会展中心门口人声鼎沸,停满了接人的车辆。苏晚晴拖着沉重步伐走出大门,正准备查看手机上网约车的位置,目光却在扫过不远处一个僻静角落时骤然定住。

那里静静停着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座驾,它低调隐在树影下,却无法掩盖尊贵迫人的气息。

此刻,后排车窗降下一半,清晰地露出陆霆骁冷峻的侧脸,他微微偏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西目于喧嚣人潮之外,遥遥相对。

这一次,苏晚晴看得真切,不是错觉,不是幻影,他就真真切切坐在那里,在比赛结束后的黄昏里,亲自来接她。

他没有在她看过去时移开视线,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就只是那样静静地、深沉地看着她。夕阳金辉为他冷硬的线条镀上暖色光边,而那双总是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此刻不再全是冰冷的审视与距离,而是掺杂了些许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关注,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欣赏。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苏晚晴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挣脱所有束缚,不受控制地在他沉静的目光中狂跳起来,一声声撞击着耳膜。

他真的来了。

他否认了所有背后的帮助,用最冷漠的言语划清界限,却在她人生中这个小小的关键时刻,亲自、默默地出现在这里。

这无声的行动,比他任何基于“规则”的否认都更具冲击力,都更首接地叩击在她的心扉上。

一股混杂着惊讶、困惑与隐秘甜暖的复杂情愫,如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心头。

陆霆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层层包裹的冰冷外壳下,隐藏的究竟是一颗怎样的心?

她站在原地,晚风吹拂发丝,身后是熙攘人潮,眼前是他沉默的等待,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如擂鼓般的心跳,和他穿越人群、沉静如水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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