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秀暖己经轻手轻脚地起身。
石坚还在睡，呼吸平稳绵长。经过几日的相处，秀暖发现这个看似冷硬的猎户其实睡相极好，整夜几乎不动，连翻身都很少。
她小心翼翼地越过他下炕，生怕惊扰了他的好梦。推开房门，清晨的凉意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灶房里，米缸又快见底了。秀暖量了量剩下的粟米，只够熬一顿稀粥。墙角堆着的山芋也所剩无几，倒是前日采的野菜还新鲜。
她生火熬上粥，又去院里摘了几个挂在树上的冻柿子。这棵柿子树是院子里唯一的果树，深秋时结满了果子，石坚特意留了几个在树上，说是经霜的柿子更甜。
果然，冻过的柿子软糯如蜜，秀暖小心地剥去皮，将果肉捣成泥，和着少许粟米粉，做成一个个金黄的柿饼，贴在锅边慢慢烤着。
粥香混着柿饼的甜香在灶房里弥漫开来时，石坚也起身了。他依旧沉默地打水洗漱，然后坐在院里的石磨旁擦拭猎刀。
秀暖把粥和柿饼端上桌，又拌了一碟野菜。野菜用开水焯过，加了少许盐和野蒜，清香扑鼻。
"今天要去镇上吗？"秀暖轻声问。她记得前日石坚提过，猎到的皮毛要拿去卖。
石坚"嗯"了一声，目光在柿饼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有些好奇。
"这是用院子里的柿子做的，"秀暖解释道，"不费什么钱。"
石坚拿起一个柿饼咬了一口，动作顿了顿，又咬了一大口。他吃得很快，却不粗鲁，秀暖甚至觉得，他冷硬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些许。
吃完早饭，石坚照例去巡山。秀暖收拾完碗筷，开始盘算晚饭的食材。米缸快要空了，肉食更是稀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想起昨日在後山看见的一片野栗子树，这个时节应该还有落地的栗子。于是拎上篮子，又带了个布口袋，往后山走去。
山路湿滑，露水打湿了她的裙摆。秀暖小心地拨开灌木，果然在栗树下找到了不少完好的栗子。她仔细地捡着，不一会儿就装了半口袋。
回去的路上，她又采了些野山菇，挖了几棵野葱。经过小溪时，还幸运地发现了一丛水芹菜。
满载而归的秀暖心情愉悦，开始准备晚饭。她把栗子去壳，用温水泡上去除涩味；山菇洗净撕成小块；水芹菜焯水后切段；又从仅剩的米缸里量出些粟米，掺着栗子一起蒸饭。
最让她惊喜的是，在收拾野菜时，她发现了几棵野茴香。这可是难得的调味料，她小心地收好，盘算着该怎么用。
石坚回来时，肩上扛着一只山鸡。看见秀暖正在灶前忙碌，他默默地把山鸡放在院里的石板上，开始处理。
"今天采到不少好东西，"秀暖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食材，"晚上做栗子饭，再炖个山鸡汤。"
石坚点点头，手下动作不停。他处理山鸡的手法干净利落，褪毛、开膛、清洗，一气呵成。
秀暖把山鸡剁成块，和山菇一起下锅慢炖。又用野茴香和野葱做了个蘸料，准备蘸水芹菜吃。
深山暖居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深山暖居最新章节随便看！栗子饭蒸好时，整个院子都弥漫着的香气。栗子的甜香混着粟米的清香，让人食指大动。
石坚显然也闻到了，他放下手中的猎刀，不自觉地朝灶房看了一眼。
晚饭上桌时，连秀暖自己都有些惊讶。栗子饭金黄，山鸡汤浓白鲜美，凉拌水芹菜翠绿爽口，简单的食材竟摆出了丰盛的一餐。
石坚坐下后，先盛了一碗汤。汤入口的瞬间，他的动作明显顿住了。秀暖注意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很快把整碗汤都喝完了。
他又盛了一碗栗子饭。栗子蒸得恰到好处，软糯香甜，和粟米的味道相得益彰。他吃得很专注，速度比平时快了些，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仪态。
秀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几日她看得出来，石坚对吃食并不挑剔，但也从不会对饭菜表现出特别的喜好。今天这样的反应，还是头一次。
"栗子还剩下不少，"秀暖轻声说，"明天可以磨成粉，掺在面里做饼子。"
石坚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好吃。"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些许。
秀暖愣了一下，随即浅浅一笑："你喜欢就好。"
饭后，石坚主动收拾了碗筷。秀暖趁着天还没黑，把剩下的栗子都剥出来，准备明天磨粉。
夜里，两人依旧各做各的事。秀暖就着油灯缝补衣裳，石坚擦拭猎具。但今晚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偶尔目光相接时，不再像从前那样立即避开。
睡前，秀暖盘算着明天的菜单。米缸快要见底了，得想个法子多找些吃的。她想起前日在山上看见的几棵野山药，明天可以去挖来看看。
石坚吹熄油灯时，突然说："明天我去镇上。"
秀暖在黑暗中应了一声。
"你要带什么？"他又问。
秀暖想了想："要是方便，带些盐和油回来吧。再扯些粗布，你的衣裳该换新的了。"
石坚沉默片刻，道："给你也扯块布。"
秀暖心里一暖，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梦里没有林家的药香，没有父亲的咳嗽声，只有栗子饭的甜香，和那个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清晨醒来时，秀暖发现枕边多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几块麦芽糖，用油纸仔细包着。
灶房里，米缸己经满了，墙角堆着新买的粮油。石坚正在院里磨刀，晨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那道疤痕似乎也不再那么狰狞。
秀暖拿起一块麦芽糖放进嘴里，甜味慢慢化开。她突然觉得，这个深山里的家，也许真的可以成为她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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