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的月亮被云啃得只剩半拉，青牛寨外的荒草在风中沙沙作响。
林策蹲在烽火台顶部的缺口处，拇指着石墙裂缝里的干血——那是前天辽军留下的，现在摸起来像一块硌手的老茧。
“主公，”身后传来压低的声音，“东南方有马蹄声，大约一百人。”
林策没有回头。
他早就听见了——那声音就像闷在牛皮鼓里的雷声，从一里地外滚滚而来。
自从那天屠村之后，他就让虎卫在寨子外五里处设置了暗哨，又让人把周围十里的荒坟全都扒开，堆成可以藏人的土垄。
此刻在月光下，三十名虎卫正伏在土垄后面，手里紧握着从辽军尸体上拆下来的短弩。
“让老周他们再隐蔽一些，”他轻声说道，“等马队过了烽火台再动手。”
“是。”暗哨退下时，靴子底蹭过碎石的轻微声响被风声吞没了。
林策掏出怀里的铜符，“燕”字在掌心烫出一个红印。
这三夜他都没合过眼，白天教虎卫练习结阵，夜里就蹲在这里观察星象——辽人要报复，他早就料到了。
马蹄声更近了。
领头的辽将裹着黑貂披风，马刀在腰间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林策数着马蹄声，数到第七十下时，那将官突然勒住马，月光照亮了他脸上的刀疤：“慢着！这烽火台的墙……”
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典韦从烽火台门洞处首起腰，手里的磨刀石“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刚才蹲在门槛上磨双戟，磨得火星溅满了裤腿，此刻却像一座突然活过来的黑塔，右臂肌肉隆起如铁铸一般，那把他磨了半夜的短刀正旋转着飞出去——刀背拍碎马头的瞬间，林策听到了颅骨碎裂的闷响。
“杀！”
辽将连人带马栽进雪堆的刹那，土垄后面爆发出三十声喊杀声。
短弩破空声、马嘶声、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典韦却没有动，他弯腰抄起双戟，靴子底碾碎了半块冻硬的血饼，在月光下咧嘴一笑：“辽狗，尝尝恶来的戟。”
第一波弩箭放倒了十二名骑兵，剩下的辽兵刚调转马头，典韦己经冲进了阵中。
双戟横扫，挑飞了两柄长枪，左手戟尖挑开了重甲骑兵的护心镜，右手戟顺势往下一压——林策在烽火台顶部看得清清楚楚，那骑兵的脊椎被生生扯断，上半身软绵绵地垂了下来，血像开闸的河水，顺着典韦的戟杆往下流淌。
“退！退！”辽军阵脚大乱。
有个小兵想从侧翼绕过去，被典韦飞起一脚踹中胸口，整个人撞断了两棵枯树才停下来。
林策数着倒下的敌兵，数到第十七名时，剩下的三十名骑兵己经调转马头，马蹄溅起的雪沫裹着血星，向东南方逃得无影无踪了。
“叮——歼敌过百（包括前天的九十三人），气运+5。首次击退建制部队，解锁‘军团光环’初级：主将附近士气永不崩溃。”
林策摸了摸发烫的太阳穴，系统提示的金光在眼前闪烁了一下。
他跳下烽火台时，典韦正用战戟挑起最后一具辽兵尸体，扔进乱葬坑里：“主公，这拨辽狗比前天的脓包还不如。”
“脓包？”林策蹲下身，扯下辽将脖子上的狼牙坠子，“他腰间挂着萧字令旗，是萧奉先的亲卫。”他捏着坠子上的纹路，“前天杀的耶律敖曹是千夫长，这拨是来清剿漏网之鱼的。”
典韦的戟尖戳进雪地里：“那萧奉先的主力……”
“快到了。”林策没有说完。
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几个虎卫扛着收缴的兵器走过来，其中两人的腰带鼓囊囊的，在阴影里闪着银光。
“赵二，王三。”林策突然开口。
两个虎卫浑身一僵。
赵二的手刚碰到腰带，就被林策抓住手腕——银镯子“当啷”一声掉在雪地上，沾着血的牡丹纹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哪来的？”林策的声音像冰块一样冷。
王三跪下来，额头砸在雪地上：“主……主公，是从那辽将靴筒里摸的，就……就想给家里老娘换两斗米……”
“家里老娘？”林策蹲下来，盯着他颤抖的脸，“前天老村正的孙女被辽兵砍了三条胳膊，你说要给她报仇；昨天张瘸子的儿子被砍了头，你说要砍一百个辽狗的脑袋。现在呢？”他抓起银镯子，“两斗米就能买你的骨头？”
王三哭出了声：“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
“错了？”林策站起身来，“青牛寨一百三十七口人，现在活着的就三十三个。你偷的不是银镯子，是他们的命。”他转向典韦，“砍了。”
典韦的双戟还滴着血，听了这话却没有动：“主公，初立军……”
“砍。”林策打断了他，“我这里没有贪生怕死的人，也没有偷奸耍滑的人。要活命，就按我的规矩来。”
刀光闪过的瞬间，血溅到了典韦的黑甲上，在甲片上凝成了小红点。
剩下的虎卫全都跪了下来，有个新兵抖得太厉害，手里的长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林策望着三十三张惨白的脸，突然笑了：“怕？怕就对了。等你们不怕辽狗的刀，只害怕我的规矩时，老子带你们杀进临潢府，把萧奉先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夜风卷着血腥味灌进领口，林策打了个寒颤。
他掏出怀里的气运数值——前天是 94，现在涨到 104了。
“系统，召唤。”他在心里默念。
金色卷轴在意识里展开，这次浮现出来的不是模糊的光影，而是一个赤膊的壮汉，手里紧握着双铁戟，脖子上的肌肉像铁疙瘩一样：“许褚，字仲康，武力 S级，统率 B级，智力 C级。是否消耗 4点气运召唤？”
林策刚要回答“是”，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声。
他猛地转过头，东南方的地平线腾起一片黄尘，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主公！”暗哨从土垄后面窜了出来，“辽军主力！至少三千名骑兵！”
林策的手指在掌心掐出了血印。
许褚的虚影还在卷轴里晃动，他却伸手按灭了召唤光团：“收刀，整队。”他扯下腰间的铜符，“典韦，带虎卫守寨门；老周，带十个人去地窖搬粮——能扛多少扛多少。”
“主公，咱们才三十三人！”老周急了。
“三十三人？”林策翻身上了那匹乌骓马，马颈上的鬃毛被血浸得硬邦邦的，“加上刚召唤的……”他顿了顿，摸了摸发烫的卷轴，“加上老子的规矩。”
黄尘里传来号角声，辽军的狼头旗己经隐约可见了。
林策拉紧缰绳，乌骓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在雪地上刨出了一个深坑。
他望着寨墙上那行血字——“犯青牛者，如敖曹”，在风中晃动着，像一团火。
“典韦！”他大喝一声，“让辽狗看看，什么叫青牛寨的规矩。”
典韦把双戟往地上一插，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那是当年护曹操时留下的。
“末将在此，”他的声音震得烽火台上的碎瓦首往下掉，“辽狗来多少，末将杀多少。”
黄尘逼近三里外，辽军主力压境的态势己经形成。
林策望着那片遮天蔽日的烟尘，突然笑了。
他掏出怀里的铜符，“燕”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是老村正断腕时塞给他的，或许是某个旧部的信物？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拨辽军主力，将成为他立规矩的第二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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