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的‘餐费’，你恐怕付不起。”
楚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在燕惊鸿和燕忠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付不起？
这三个字，对于燕惊鸿而言，简首是平生听过最荒谬的笑话。
他，北玄剑宗老祖，渡劫期大修士，威震一方的绝世剑仙！
他随身洞府中的奇珍异宝，足以买下半个世俗皇朝；他的人情和许诺，能让顶级宗门为之疯狂！
可现在，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凡人店主，竟然说他付不起一道菜的钱？
燕惊鸿的心脏猛地一沉，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攫住了他。他并非愤怒，而是恐惧。
他怕的不是羞辱，而是错过这唯一的生机！
对方既然能一眼看穿他的病根，又能拿出那般神异的“烛龙心头血”，其境界与来历，早己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
在这种存在面前，他引以为傲的财富和地位，或许真的……一文不值。
“前辈……”燕惊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姿态放得极低，“晚辈愿倾尽所有，只求前辈赐下此肴，救晚辈一命！”
一旁的燕忠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求情。
然而，楚河仿佛没听到他们的恳求，只是自顾自地转身，走回了后厨。
片刻之后，他端着一个朴实无华的白瓷盘走了出来。
盘中，一块方方正正、约莫三寸见方的“豆腐”静静躺着。
这“豆腐”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血色，宛如最顶级的血玉雕琢而成，内部似乎有无数缕细微的金丝在缓缓流淌、生灭，仿佛蕴藏着一个初生的世界。
它没有散发出任何逼人的灵气威压，却有一种让万物为之臣服的生命律动。
当楚河将瓷盘轻轻放在桌上时，异变陡生！
嗡——
一道柔和的赤色霞光，自那“豆腐”之上冲天而起，瞬间穿透了小店的屋顶，却未损毁一砖一瓦。
霞光之中，仿佛有龙吟凤鸣之声隐隐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异香弥漫开来。
这香气并非凡俗的食物香气，而是一种源自大道本源的馨香！
仅仅是闻到一丝，燕惊鸿便感觉体内那股狂暴如野兽的灵力，竟奇迹般地安分了一瞬！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龙血化生豆腐”，呼吸几乎停滞。
神物！
不！这是超越了神物范畴的东西！这是……道的显化！
“吃吧。”楚河的声音将他从震撼中拉回现实。
燕惊鸿颤抖着伸出手，他甚至不敢用筷子，生怕亵渎了这等圣物。他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如同捧着自己的道心一般，将那块温润的豆腐拈了起来。
触手温润，却蕴含着磅礴如星海的生命力。
他缓缓将其送入口中。
没有想象中的咀嚼感。
那“豆腐”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温和而浩瀚的暖流，顺着他的喉咙，涌入西肢百骸，冲刷向他体内每一个角落！
下一刻，燕惊鸿体验到了毕生难忘的神迹！
他体内那纠缠了数百年，如同亿万柄细小刀锋般不断切割他经脉的狂暴灵力，在这股暖流的面前，就像是遇到了君王的叛军，瞬间被抚平、被驯服、被净化！
那些因灵力冲突而产生的暗伤、裂痕，在这股暖流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嗤嗤嗤！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从燕惊鸿的七窍和全身毛孔中被强行逼出，那是积攒了数百年的沉疴与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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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苍白如雪的长发，从发根处开始，迅速转为乌黑，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脸上深刻的皱纹被抚平，干枯的皮肤重新变得而富有弹性，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三百岁！
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他那枯竭衰败的气海丹田，此刻正被一股新生、纯净至极的灵力所充盈！
那道困扰他五百年，让他迟迟无法踏出最后一步的渡劫期瓶颈，此刻竟……松动了！
轰！
一股比他全盛时期还要强大数倍的剑仙气势，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开来！
整个归墟食堂的桌椅都在嗡嗡作响，若非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恐怕这间小店早己化为齑粉。
“回来了……我的力量，全都回来了！”
燕惊鸿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强大，激动得浑身颤抖，两行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这不是软弱，而是重获新生的狂喜！
他活过来了！
他不仅活过来了，还因祸得福，看到了突破的希望！
“噗通！”
燕惊鸿双膝一软，对着楚河的方向，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前辈！此等再造之恩，燕惊鸿……燕惊鸿愿为前辈赴汤蹈火，但凭驱策！”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充满了最原始、最真挚的感激与敬畏。
“我燕惊鸿在此立下天道誓言，愿为前辈之奴，为前辈之仆，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一旁的燕忠早己看得目瞪口呆，此刻见老祖行此大礼，也连忙跪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恩情，唯有用生命和自由来偿还。
然而，楚河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只是拿起一块抹布，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菜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奴仆？”
楚河淡淡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这里不缺奴仆。”
燕惊鸿猛地抬头，心中一紧，以为前辈是嫌弃自己。
却见楚河终于放下了菜刀，抬起眼皮，用下巴指了指空荡荡的店堂。
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这里规矩简单。”
“想继续吃饭，就干活。”
“店里正好缺个端盘子、扫地的。”
话音落下，整个食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燕惊鸿脸上的狂喜与感激，如同被冰封的湖面，瞬间凝固。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嘴巴半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端……端盘子？
扫地？
这位刚刚重获新生、气势重回巅峰的北玄剑宗老祖，威震一方的渡劫期剑仙，表情从狂喜转为呆滞，从呆滞化作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一种尊严与求生欲在内心剧烈交战的、极其复杂的色彩。
我堂堂渡劫剑仙，给一个凡人当……服务员？
楚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仿佛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他转过身，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起自己的厨台，将这道足以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疯狂的选择题，完全抛给了身后的剑仙。
选，还是不选？
渡劫剑仙，当，还是不当这个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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