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的前一夜，月黑风高。村后山一个隐秘的山洞里，火光摇曳，映照着几张肃穆的脸。李沐、李老爷子、李大、李武，以及另外五名挑选出来的核心好手，围成一个圈。
山洞中央的空地上，用树枝、石块和泥土堆砌成一个简易的沙盘，粗糙却清晰地勾勒出黑风岭一带的地形——起伏的山峦，蜿蜒的小道，茂密的林地，甚至还有几处用细小树枝标出的可能设伏点。
李沐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充当教鞭。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和一丝莫名的兴奋。前世只在电影和游戏里见过的场面，如今竟要亲身参与指挥，这感觉……真他娘的刺激！
“诸位叔伯，兄弟，”李沐清了清嗓子，声音在狭窄的山洞里显得有些低沉，“明天，咱们就要对孙德福动手了。今晚，咱们最后推演一遍，务必做到心中有数，手上有准！”
他手中的木棍首先点在沙盘上代表官道的一个凹陷处。“这里是黑风岭的鹰嘴崖，道路最窄，一侧是陡坡，一侧是密林。根据情报，孙德福的车队巳时左右会经过这里。这里，是我们的主伏击点！”
木棍移动，指向几个关键位置：“李大伯，你带三名好手，埋伏在陡坡上的这块巨石后面。你们的任务是，第一时间用弓箭压制车队前部的护卫，重点是射人先射马，制造混乱！”
李大目光锐利，盯着沙盘上的位置，重重点头：“明白！保证让他们头尾不能相顾！”
木棍又指向道路另一侧的密林：“武叔，你带另外三人，藏身于此。待前方乱起，车队停滞，你们立刻杀出，首取车队中段，控制装载银钱和账册的马车！动作要快，要狠！”
李武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一闪：“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栓子叔，”李沐看向擅长追踪潜伏的李栓，“你带一人，提前潜伏在车队来路方向一里外的高处，负责瞭望。一旦发现车队，以鸟鸣为号，三声急促，表示目标接近，一声长鸣，表示可以动手。若遇意外，比如有官兵同行，则连续急促鸣叫示警。”
李栓默默点头，将一枚小巧的竹哨塞进怀里。
“剩下的两位兄弟，随我和老爷子，作为预备队和接应，藏在这个位置。”木棍点在稍后方一处更茂密的林子里，“一旦前方得手，我们立刻上前，协助搬运钱粮，并负责断后，清理可能留下的痕迹。”
李老爷子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般听着，首到此时才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现在，假设几种意外情况。”李沐话锋一转，神情更加严肃，“第一种，护卫比预想的顽强，或者有隐藏的好手，前方一时无法得手怎么办？”
李大沉声道：“那就按计划，我和李武互相策应，我这边加强弓箭覆盖，他那边猛攻一点，务必尽快打开缺口！”
“第二种，得手后，撤退路上遇到巡逻的乡勇或者官兵小队怎么办？”
李武接口：“按预定路线，迅速潜入密林，利用地形摆脱。若被咬住，预备队和我部交替掩护，绝不恋战！”
“第三种，也是最麻烦的，”李沐目光扫过众人，“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失手被俘……”
山洞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干的是杀头的买卖，这个问题无法回避。
李老爷子缓缓睁开眼，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咱们李家，没有孬种。真到了那一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家里的老小，只要咱们还有一个人在，就绝不会让他们饿着！”
这话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却也激荡起一股悲壮的勇气。李大、李武等人眼神更加坚定，默默握紧了拳。
李沐心中也是一凛，感受到了这个时代残酷的另一面。他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好！我相信不会有那一天！咱们计划周详，行动迅速，定能马到成功！”
他再次将木棍点在沙盘上，将整个行动流程，从发现目标、发动袭击、控制场面、搬运物资到撤退路线、汇合地点、痕迹清理，又快速过了一遍。每一个环节，可能遇到的问题，对应的预案，他都反复强调。
这些在李沐看来只是基础战术推演的东西，对于李大他们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细致和周密。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预见到行动的每一个步骤，以及可能出现的波折和应对方法。心中的那点因为未知而产生的忐忑，渐渐被一种“万事俱备”的信心所取代。
“各位，还有没有问题？”李沐最后问道。
众人摇头，眼神里只剩下跃跃欲试的战意。
“检查装备！”李老爷子站起身，下达了最后指令。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检查着各自的兵刃、弓箭，确认蒙面的黑巾，以及用于扰敌的石灰包等零碎物件。李沐也分到了一把锋利的短刃和一小包石灰，他仔细地将它们藏在身上最顺手的位置。
山洞里只剩下金属摩擦和粗重呼吸的声音。火光跳跃，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洞壁上，如同即将出征的鬼魅。
李沐看着沙盘上那个代表鹰嘴崖的标记，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明天，那里将上演怎样的一幕？他这套来自现代的“理论”，能否经得起这古代血腥实践的检验？
夜色深沉，山林寂静，唯有杀机，在悄然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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