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晨光并未能驱散所有阴霾。李沐从后山回来，脸上的柔情蜜意很快被冷峻所取代。苏小蛮带回的最新消息，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赵青祥与镇上的联系愈发频繁，甚至有人看到他手下与驿站那个王队正的心腹在镇上的小酒馆接触。
这老狐狸，果然没安分！官府的搜查没能抓到把柄，他便想从其他方面下手，或者，是打算借官府这把刀，继续施压。
“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窑洞会议上，李沐的声音斩钉截铁，“赵青祥就像一条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我们一口。不除掉他，咱们永无宁日，秀娘和小蛮，还有村里跟着咱们的族人，随时都可能因为他而陷入险境。”
李老爷子闭目沉吟片刻，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沐小子，你说得对。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赵青祥，确实留不得了。你想怎么做？”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沐身上。
李沐走到那张简陋的、画满了标记的靠山村及周边地形图前，手指点在了代表里正家的位置。
“硬来不行，动静太大，容易引来官府彻查。”李沐沉声道，“咱们得用巧劲，借力打力。”
他看向苏小蛮：“小蛮，你手下那些人，最近重点盯紧赵青祥和他那几个心腹。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谁，去了哪儿，收了哪些不该收的钱，干了哪些欺压乡里的勾当！尤其是……他和黑风寨那边，有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联系！”
苏小蛮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李沐的意图：“你是想……收集他的罪证？”
“没错！”李沐点头，“光靠咱们知道不行，得让该知道的人知道。赵青祥能在里正位置上坐这么久，屁股底下肯定不干净。贪赃枉法，欺男霸女，甚至可能私下与土匪有往来！把这些罪证坐实了，不用咱们动手，自然有人收拾他！”
李武一拍大腿，兴奋道：“好主意！这狗东西，克扣咱们村的赋税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年村东头老张家闺女，不就是被他逼得差点跳井？”
李大也补充道：“我还听说，他私下把村里靠近河滩的几亩好地，低价‘卖’给了他小舅子，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这些都要查！”李沐强调，“但要小心，不能打草惊蛇。小蛮，让你的人机灵点，多用耳朵听，用眼睛看，别轻易靠近。”
“明白！”苏小蛮重重点头，感觉自己肩负的任务前所未有的重要，这不再是简单的打听消息，而是真正的暗中较量。
李沐又看向李栓：“栓子叔，你带两个最机灵、最面生的后生，扮成流民或者货郎，去黑风寨外围转转，不用靠近，就是听听风声，看看赵青祥或者他的人，有没有在那附近出现过。注意安全，一旦感觉不对，立刻撤回。”
李栓默默领命。
“另外，”李沐目光扫过众人，压低声音，“咱们也得做好最坏的准备。万一……我是说万一，赵青祥狗急跳墙，或者咱们的计划出了纰漏，他带着官兵首接来硬的……后山的基地必须能在最短时间内启用，妇孺的转移路线也要再确认一遍。”
李老爷子颔首：“这事我来安排，村里的老弱妇孺，都有信得过的人暗中照应。”
计划初步制定，众人分头行动。原本因为感情突破而带来的轻松氛围，瞬间被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备战状态所取代。
接下来的几天，靠山村表面依旧平静，但水面下的暗流却汹涌澎湃。
苏小蛮将她那个松散的情报网络运转到了极致。她手下的货郎“无意中”听到赵青祥的长随在酒桌上吹嘘老爷又收了某商户多少“孝敬”；她联系的猎户“偶然”发现赵青祥的小舅子带着不明来历的财物从黑风山方向回来；甚至连村里几个平日受赵青祥欺压、敢怒不敢言的农户，也在苏小蛮或明或暗的鼓动和保证下，悄悄说出了些压在心底的旧事。
一桩桩，一件件，关于赵青祥贪墨税款、强占民田、甚至可能勾结土匪销赃的线索，被源源不断地汇集到苏小蛮这里，再由她整理后报给李沐。
李沐看着手中那越来越厚的“罪证”记录，眼神冰冷。这赵青祥，简首是把靠山村当成了他自己的私产，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同时，李栓那边也传回了模糊但重要的信息：黑风寨最近似乎有一批来路不明的布匹和盐铁流入，而时间点，恰好与赵青祥小舅子那次神秘出行吻合。
线索逐渐清晰，链条慢慢闭合。
李沐知道，反击的时机，快要成熟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将这些罪证递出去的、最合适也最安全的渠道，以及一个能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
他站在院中，望着赵青祥家那气派的青砖院墙，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赵青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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