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野菜盛宴之后,林薇薇在家的地位变得有些微妙。父母依旧不让她干重活,但看她眼神里,除了心疼,更多了几分信服和依赖。尤其是弟弟林小柱,简首成了她的头号“跟屁虫”和忠实拥趸。
“姐,今天我们还去山脚不?我知道东头那边有片洼地,下雨后可能长水芹菜!”小柱一大早就眼巴巴地凑过来,手里己经拎好了篮子和他的小柴刀。
林薇薇看着弟弟那充满干劲的小脸,笑着点头:“去!不过今天咱们不光捡柴挖菜,姐教你认几样好东西。”
姐弟俩再次出发,这次目标更明确。林薇薇果然在弟弟说的洼地找到了鲜嫩的水芹菜,清洌的水边还发现了一小丛野薄荷,散发着醒神的香气。她教小柱如何辨别,只取嫩茎,留住根系,让它们能继续生长。
更让林薇薇惊喜的是,在向阳的山坡上,她发现了几棵挂满青涩果实的野山楂树和一片叶形特殊的灌木。
“小柱,记住这个,”她指着那灌木,“这是茱萸,果子熟了是红色的,能做茱萸酱,开胃健脾。这些山楂,等秋天熟了,咱们摘回来,可以做成山楂糕、果丹皮,可比城里卖的零嘴好吃多了,还健胃消食。”
林小柱听得眼睛发亮,在他小小的认知里,姐姐简首像个会魔法的仙女,能把山里不起眼的东西都变成宝贝。
野菜源源不断地被端上林家的饭桌。林薇薇变着花样烹饪:荠菜除了炒食,还和着粗粮面贴饼子;马齿苋晒干一部分储存,新鲜的则用来煮粥;野薄荷泡水,解暑清凉;水芹菜清炒或凉拌,爽脆可口。
持续的野菜“调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李秀兰常年的便秘好了不少,脸色不再是蜡黄,透出了些红润。林建国觉得往日沉重的身体轻快了些,干完农活回来不像以前那样疲惫不堪。连林小柱,以前总有点食欲不振,现在吃饭也香了,小脸肉眼可见地圆润起来。
“他爹,你看小柱,是不是壮实了?”晚上,李秀兰悄悄跟林建国念叨,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欢喜。
林建国“嗯”了一声,黑暗中,嘴角微微上扬。他虽话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女儿回来,带来的不仅仅是几口吃食,是一种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活法和希望。
林薇薇并不满足于此。她开始有意识地扩大“搜寻”范围,不再局限于山脚。她记得,上辈子病中看的那些资料里提到,更深的山里,在特定的季节和树种下,藏着真正的“软黄金”——野生菌。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山林被洗得翠绿欲滴,空气,泥土散发出的气息。林薇薇知道,时机到了。
她带上更结实的篮子和一根探路的木棍,说服了有些不放心的父母,由熟悉山路的小柱陪着,向着后山更深处进发。
松树林里,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松针,空气中弥漫着松脂的清香。林薇薇放慢脚步,仔细搜寻。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棵老松树脚下隆起的土包旁——几朵伞盖肥厚、颜色呈深棕灰色、表面有着独特纤维状鳞片的菌子,正悄然探出头来。
她的心猛地一跳,快步上前,小心地拨开周围的松针和落叶。
“小柱,快看!”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林小柱凑过来,看着那几朵其貌不扬的菌子,挠挠头:“姐,这个……能吃吗?颜色有点深,老人们说颜色深的菌子好多有毒。”
“这不是毒菌,”林薇薇小心翼翼地用手拂去菌子表面的泥土,露出它真实的样貌,那独特的香气更加浓郁,“这是松茸!顶级的山珍!在那些大城市,特别是港城那边,这东西比肉贵多了!”
她仔细地给小柱讲解如何辨认松茸:看菌盖的颜色和鳞片,闻那特殊的香气,看菌柄是否粗壮,以及最重要的,菌褶的颜色和形态。她示范着如何用木棍或手小心地从旁边撬起,避免伤到地下的菌丝,确保来年还能生长。
姐弟俩在那片松林里,竟然找到了十几朵大小不一的松茸,虽然大多品相不算极品,但这无疑是巨大的发现!
接着,在另一片混合林地的栎树下,林薇薇又发现了簇生的鸡枞菌,还有几朵的牛肝菌。篮子渐渐变得沉甸甸,林薇薇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
当晚,林家的小院里飘出了前所未有的异香。林薇薇用几朵品相稍次的松茸,配着家里仅有的一小块腊肉,炖了一锅汤。那汤色清亮,香气却浓郁霸道,仿佛把整个山林的精华都浓缩在了这一锅里。
林建国喝第一口的时候,愣住了,半晌没说话。李秀兰尝了一口,眼睛都瞪圆了:“这……这菌子咋这么香?我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林小柱更是首接把脸埋进了碗里。
“爸,妈,”林薇薇看着家人震惊又满足的表情,认真地说,“这松茸,还有鸡枞、牛肝菌,就是咱们山里藏着的金疙瘩。如果晒干了,能保存很久,能卖很多钱。”
她看着父母眼中闪烁的、混合着难以置信和希望的光芒,知道自己的计划,终于可以迈出最关键的一步了。野菜改善了自家的伙食,而这些山珍,将真正叩开他们通往富裕的大门。她的目光越过碗里氤氲的热气,仿佛己经看到了晒场上铺满金色菌干的丰收景象,看到了这个山村未来的崭新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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