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活动范围被精准地规划好了。
主殿，殿前广场，以及一条通往修炼密室的玉石小径。
这就是她的新世界。
阿离不甘心，她把这巴掌大的地盘每一寸都用爪子探查了一遍。她试过用头去撞那看不见的墙，结果把自己撞得眼冒金星，墙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她甚至异想天开，想在白玉广场的地砖上刨个洞，结果爪子磨得火星西溅，地砖上连道白印子都没留下。
折腾了三天，阿离彻底放弃了。
她趴在暖玉蒲团上，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无能为力。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时，一篇繁复深奥的法诀，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不是书，不是玉简，就像是有人用笔，首接将每一个字都刻进了她的神魂深处。
《九玄凝神诀》。
妖族的修炼向来是靠本能吞吐日月精华，粗犷而首接。但这篇法诀却精妙绝伦，详细阐述了如何引导灵气在经脉中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路线运转，效率是她自己瞎琢磨的百倍不止。
这是云霄给的。
阿离心里明镜似的。这东西是个天大的诱惑，但也是一条新的锁链。
她没有选择。
当她按照法诀的指引，开始引导灵气运转时，那股无处不在的监视感，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一股冰冷而强大的神识，轻柔地笼罩住她，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精准地拨动着她体内每一缕灵气的走向，强行将它们纳入法诀规定的轨道。
他不仅在看，还在亲手操控！
阿离浑身的毛都炸了。这比任何禁制都让她感到冒犯和恐惧，她的身体，她的修为，在此刻都成了云霄手中的玩物。
她想反抗，想让灵气脱离那只手的控制，可她的那点妖力在云霄的神识面前，弱小得如同溪流撞向堤坝，瞬间就被抚平，乖乖地顺着既定路线流淌。
修炼的速度快得惊人，短短一个时辰，就抵得上她过去十天的苦功。
可阿离没有半点喜悦，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的修行之路，从一开始就被他牢牢掌控，她能走多快，能走到哪里，全凭他的心意。
每一次神识的引导，云霄的精神力都会不可避免地与她的识海产生一瞬间的接触。
那是一扇紧闭的大门，偶尔开一条微不可查的缝。
阿离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收敛了所有反抗的念头，假装顺从，却将自己狐妖天生的敏锐感知催动到极致，像个小偷，在那一触即分的瞬间，拼命去捕捉门缝里泄露出的气息。
没有恶意，没有欲望，甚至没有情绪。
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和……一丝深藏在虚无之下的，仿佛支撑着这片虚无不至于崩塌的，极度的疲惫。
阿离愣住了。
她开始留心观察。
她看到过，在处理那些悬浮于空中的仙界文书时，云霄独自站在空旷大殿中央的背影，那不是强大，而是一种被整个世界隔绝开的孤寂。
她看到过，当她修炼结束，蜷缩在暖玉上假寐时，他会站在阴影里看她很久很久，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偶尔会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倦意。
这个男人，强大到令人窒息，也孤独到让人心惊。
阿离心里的恐惧依旧，但一种陌生的疑惑却悄然生根发芽。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这天，阿离结束修炼，刚睁开眼，就看到云霄站在她面前。
“随我来。”
他第一次主动对她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
阿离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过那条玉石小径，来到一间石门紧闭的密室前。
云霄推开门，里面空无一物，只有比主殿浓郁十倍的灵气，几乎凝成了实质的白雾。
“以后，你便在此处修炼。”
他说完，侧身让开。
阿离回头看了他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在她踏入密室的瞬间，厚重的石门轰然关闭。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繁复的金色符文在门上亮起，层层叠叠，最后化为一道光幕，将整个密室彻底封死。
内外的一切感知，都在这一刻被完全隔绝。
绝对的安静，绝对的孤立。
他剪掉了她最后一根与外界相连的线。
阿离坐在冰冷的石室中央，却没有感到绝望。她反而闭上眼，仔细回味着刚刚捕捉到的，那一闪而逝的疲惫。
笼子收得越紧，代表笼子的主人，其实越没有安全感。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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