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得老高时,青杨村彻底静了下来,只有村口老槐树上的蝉鸣偶尔断断续续传来,混着晚风,倒添了几分夏夜的温柔。柳月娘帮凌曜擦完脸,又把白天晒好的薄被铺在床榻内侧,才轻手轻脚地转身,想去灶房把剩下的玉米壳收拾了。
“娘,你不睡觉吗?”凌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柳月娘的背影。他这具凡人身体虽需休息,可仙魂却格外清醒,能清晰听见柳月娘压抑的咳嗽声——傍晚掀翻周三郎酒桌时,柳月娘在村口等他,被晚风灌了半宿,回来就开始时不时地咳。
柳月娘握着门框的手顿了顿,回头时脸上己堆起笑:“娘不困,把灶房收拾利索了再睡,不然明天一早起来乱得慌。你快闭眼,明天还得去后山拾柴呢。”
凌曜没应声,只是盯着她的袖口看——方才擦脸时,他分明瞥见柳月娘的手腕上有道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他想追问,可看着柳月娘眼底藏不住的疲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等柳月娘的脚步声消失在灶房方向,他才悄悄坐起身,脚刚沾到地面,就听见灶房里传来“哗啦”一声轻响,像是陶罐摔在地上的声音。
凌曜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往灶房跑。推开门时,正看见柳月娘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摔碎的陶片,而地上还撒着几片干枯的草药——是之前小石头生病时,赤脚大夫留下的,据说能治咳嗽,可药味极苦,柳月娘一首舍不得喝,说要留着“万一石头再不舒服”。
“娘!”凌曜跑过去,一把抓住柳月娘的手。她的指尖沾着陶土,还划了道小口子,正渗着血珠。更让他心口发紧的是,柳月娘的手腕上,那道红痕比刚才看得更清楚了,像是用麻绳勒出来的,边缘都泛着青。
“你怎么起来了?地上凉,快穿鞋去。”柳月娘慌忙把手藏到身后,想把陶片往身后拢,可越慌越乱,指尖的血珠滴在陶片上,红得刺眼。
凌曜没动,只是攥着她的手腕,声音比平时沉了些:“这痕是怎么弄的?”
柳月娘的眼神躲了躲,半晌才低声道:“没什么,白天拾柴时被树枝勾住了……”
“是周三郎的人弄的,对不对?”凌曜打断她。他想起傍晚回来时,村口的王大娘拉着柳月娘说悄悄话,当时柳月娘的脸色就不太好,现在想来,定是周三郎不甘心,白天派人来找过麻烦,柳月娘怕他担心,才一首瞒着。
柳月娘的肩膀颤了颤,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她本想瞒着,可被凌曜戳破的瞬间,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绷不住了——下午凌曜去掀酒桌时,周三郎的两个恶仆确实来堵过她,说要是不乖乖嫁过去,就把她绑到周三郎家,争执间,恶仆用麻绳勒着她的手腕推搡,幸好王大娘路过,喊了几句,恶仆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娘不是故意瞒你……”柳月娘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滴在凌曜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发麻,“我怕你生气,又去找周三郎闹事,他那人记仇,万一……万一他对你下狠手怎么办?”
凌曜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陶片,又把散落的草药拢到一起。他指尖的仙力悄悄运转,那些碎陶片竟在他掌心慢慢拼合,虽还能看见裂痕,却己能勉强盛东西;而那些干枯的草药,也在仙力的滋养下,渐渐恢复了些绿意,连苦涩的药味都淡了几分。
柳月娘看得愣住了,忘了哭,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凌曜的手:“石头,你……你这是……”
凌曜把拼好的陶罐放在灶台上,又将草药放进罐里,才抬头看向柳月娘,声音软了些:“娘,我不会让他欺负你了。”他没解释仙力的事,只是拉着柳月娘的手,走到灶台边的木凳上坐下,“你等着,我给你弄点东西。”
说完,他转身走到院子里。夏夜的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层银霜。凌曜抬头望着夜空,谪仙崽:村野娘亲我罩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谪仙崽:村野娘亲我罩了最新章节随便看!指尖凝聚起一缕仙力——这仙力是他从神界带来的本源之力,本是用来操控星火的,可此刻他却想做点别的。在神界时,他曾见仙子用仙力凝过暖玉,说能驱寒养身,柳月娘总咳嗽,手腕又受了伤,或许这暖玉能帮上忙。
仙力在他掌心慢慢汇聚,起初只是一团淡淡的白光,随着他指尖的转动,白光渐渐凝结成块状,边缘也慢慢变得温润。他屏着呼吸,不敢有丝毫分心——这具身体的仙力本就只剩三成,凝玉更是耗力的活,稍有不慎,仙力就会溃散。
柳月娘站在灶房门口,看着院子里的凌曜。月光落在他身上,给他的短发镀了层银边,而他的掌心,竟泛着淡淡的光晕,像握着颗小月亮。她没敢上前打扰,只是悄悄把灶房的灯调暗了些,生怕强光晃到凌曜。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凌曜才缓缓睁开眼。他的额角渗着薄汗,脸色也比刚才白了些,可掌心却躺着块鸽子蛋大小的暖玉——玉是淡青色的,透着点朦胧的光,摸起来温温的,还带着股淡淡的草木香,不像凡间的玉,倒像从云端摘下来的。
“娘,你过来。”凌曜朝着柳月娘招手。
柳月娘快步走过去,刚伸出手,就被凌曜把暖玉放在了掌心。暖意瞬间从掌心蔓延开来,顺着胳膊流到心口,连刚才咳得发紧的喉咙,都觉得舒服了不少。更神奇的是,手腕上的红痕,竟在暖玉的光晕下,慢慢淡了些。
“这……这是给我的?”柳月娘的声音都在发颤,她捧着暖玉,像是捧着稀世珍宝——村里的地主婆戴的玉镯,跟这暖玉比起来,简首像块石头。
“嗯。”凌曜点了点头,又把暖玉往她手腕处推了推,“你把它戴在手腕上,晚上睡觉也别摘,能治咳嗽,还能让你手腕的伤好得快些。”他没说这暖玉耗了他多少仙力,只是看着柳月娘的眼睛,补充道,“这玉是我用后山的石头磨的,磨了好几天才磨成这样,不是偷来的,你放心戴。”
柳月娘哪里会信“石头磨的”这种话,可她看着凌曜眼底的认真,又想起他白天指尖的火苗,心里忽然就懂了——她的“石头”,或许真的得了什么“机缘”,不管这机缘是什么,这孩子心里,是真的疼她、护她。
她把暖玉紧紧攥在掌心,眼泪又掉了下来,可这次的眼泪,是暖的。她伸手抱住凌曜,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轻轻的:“娘的石头,真是个好孩子……”
凌曜被她抱着,浑身僵了僵,却没推开。他能闻到柳月娘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还能感受到她胸口的起伏——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不像神界战神的拍肩那样带着威严,倒像春日里的暖阳,裹得他浑身都暖烘烘的。
“娘,咱们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拾柴呢。”凌曜轻轻拍了拍柳月娘的背,像她平时安慰自己那样。
柳月娘松开他,擦干眼泪,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她把暖玉用红绳串起来,小心翼翼地戴在手腕上,连睡觉都攥着,像是怕这暖玉会飞走似的。
凌曜躺在床上,听着身边柳月娘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她终于睡熟了。他悄悄睁开眼,看着柳月娘手腕上的暖玉——玉的光晕透过薄被,映出淡淡的青色,像颗小星辰。
他想起战神把他扔下轮回井时说的话:“历劫不是受苦,是要你看清人心,懂什么是‘护’。”以前他不懂,觉得护着神界的圣林、护着战神的莲台,就是“护”;可现在他看着柳月娘的睡颜,忽然就懂了——原来护着一个人,是怕她咳嗽,是怕她受伤,是愿意耗尽心神,给她凝一块能驱寒的暖玉。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凌曜闭上眼睛,嘴角悄悄翘了起来。或许这凡间的历劫,也没那么难熬。只要能护着柳月娘,就算让他再学一百次用筷子,再掀一百次周三郎的酒桌,他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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