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还没散,青杨村的土路上就飘着淡淡的炊烟。凌曜跟着柳月娘刚把后院的柴堆码好,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不是村民常穿的布鞋踩在泥地上的闷响,而是绸缎鞋面敲着石板路的清脆声,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扎耳。
“月娘在家吗?”门外传来个尖细的女声,带着点刻意拿捏的客气,“我是族里的三婶,来跟你说点事。”
柳月娘手里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白了。她慌忙捡起柴刀,擦了擦手上的木屑,又理了理衣角,才朝着凌曜低声嘱咐:“石头,你先进屋待着,娘跟三婶说几句话就好。”
凌曜没动,他能听出柳月娘声音里的颤抖,也能从“族里”两个字里,闻出点不寻常的味道——在神界,神族的“族老”们总是带着规矩来训话,没一次是好事,这凡间的“宗族”,大抵也差不多。
“娘,我跟你一起。”凌曜攥住柳月娘的手,指尖的温度让柳月娘紧绷的肩膀松了些。她看着凌曜坚定的眼神,终究没再拒绝,只是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到院门口,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个穿着宝蓝色绸缎褂子的妇人,约莫西十岁年纪,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手里捏着块绣花帕子,正用帕子扇着风,眼神像扫灰尘似的,在柳月娘和凌曜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了凌曜身上,眼底闪过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不屑。
“这就是你那‘死而复生’的儿子?”三婶的声音尖细,带着点阴阳怪气,“我还以为是多神异的模样,原来也只是个普通的毛孩子,怕不是当时没真死透,又活过来了吧?”
柳月娘的脸更白了,嘴唇嗫嚅着:“三婶,石头他……”
“别叫我三婶,我可受不起。”三婶打断她,帕子一甩,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柳月娘,我今天来,是奉了族长的命令,来跟你说周三郎的事。族长说了,你男人走了一年多,你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本就不容易,周三郎愿意娶你,还愿意帮你还了那两吊钱的债,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
柳月娘的身子抖了抖,却还是咬着牙道:“三婶,我不想嫁周三郎,他不是好人,我……”
“好人坏人,轮得到你说?”三婶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柳月娘的胳膊,“族长说了,这门亲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今天我就带你去周三郎家,让你们把亲事定下来,省得你在村里丢人现眼!”
“你别碰我娘!”凌曜猛地往前一步,挡在柳月娘身前,眼神冷冷地盯着三婶。他的个子不高,只到三婶的腰际,可那眼神里的寒意,却让三婶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三婶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哎哟,我当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还是个护娘的小崽子!柳月娘,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连族里的长辈都敢凶,这要是传出去,咱们柳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他不是故意的,三婶你别生气。”柳月娘赶紧拉了拉凌曜的衣角,想让他别冲动,可凌曜却没动,只是盯着三婶的手——方才三婶伸手时,他分明看见她袖口露出的银镯子,那镯子的样式,跟村里地主婆戴的一模一样,想来这三婶,定是收了周三郎的好处,才来逼婚的。
“三婶,我娘不想嫁,你就别逼她了。”凌曜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两吊钱的债,我们会自己还,不用周三郎帮忙。”
“自己还?”三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你们娘俩,一个寡妇,一个毛孩子,连吃饭都费劲,还想还债?我看你们是想赖账吧!柳月娘,我可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走,族长说了,就把你从柳家的族谱上除名,以后你在村里,可就连个依靠都没有了!”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柳月娘的心上。她在青杨村住了五年,男人走后,全靠族里的几分薄面,才没被人欺负得太狠。要是真被除名,以后她和凌曜,在村里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柳月娘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看着三婶,又看了看身边的凌曜,心里像被揪着似的疼——她不想嫁周三郎,可也不想让凌曜跟着她受委屈。
凌曜看着柳月娘的样子,心里的寒意更重了。他悄悄调动体内的仙力,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凉意——这仙力本是用来控火的,可他昨晚研究了半宿,发现只要稍微调整,就能凝聚出寒气,虽不如火焰厉害,却足够吓退眼前这妇人。
“三婶,我再说一遍,我娘不会跟你走的。”凌曜的声音冷了些,指尖的凉意渐渐扩散开来,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降了温,“你要是再逼她,我就……”
“你就怎么样?”三婶梗着脖子,一脸不屑,“难不成你还能吃了我?我告诉你,我可是族里的人,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族长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三婶就觉得指尖一凉,像是碰到了冰块。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袖口上,竟结了层薄薄的白霜,那霜还在慢慢蔓延,顺着她的胳膊往上爬,冻得她胳膊发麻。
三婶吓得“啊”的一声叫,赶紧甩着胳膊,想把霜甩掉,可那霜却像长在了她的衣服上,怎么甩都甩不掉。她抬头看向凌曜,只见那孩子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白光,眼神冷得像冰,哪里还有半分孩童的模样。
“你……你是妖怪!”三婶吓得连连后退,手里的绣花帕子都掉在了地上,“柳月娘,你……你儿子是妖怪!你赶紧把他赶走,不然……不然会连累咱们柳家的!”
柳月娘也看到了三婶袖口的白霜,还有凌曜指尖的白光。她心里虽惊讶,却还是上前一步,挡在凌曜身前:“三婶,你别胡说!石头不是妖怪,他只是……只是有点特别而己!你要是再乱说,我就跟你去族长面前评理!”
三婶哪里还敢评理,她看着凌曜指尖的白光,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白霜,吓得魂都快飞了。她捡起地上的绣花帕子,转身就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妖怪!柳月娘的儿子是妖怪!大家快来看啊!”
看着三婶狼狈逃窜的背影,柳月娘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凌曜赶紧扶住她:“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月娘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凌曜的额头,确认他没发烧,才放心下来,“石头,刚才……刚才那霜是怎么回事?你真的……”
“娘,我不是妖怪。”凌曜打断她,眼神很认真,“我只是会点小把戏,能让东西变凉,就像之前能让东西变热一样。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村里的人,你别害怕。”
柳月娘看着凌曜清澈的眼睛,心里的担忧渐渐散了。她知道,不管这孩子会什么,心里都是惦记着她的。她拉着凌曜的手,往屋里走:“娘知道,娘不害怕。只是三婶回去后,肯定会跟族长说这事,以后咱们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凌曜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柳月娘的手。他知道,三婶不会善罢甘休,族长也肯定会来找麻烦。可他不怕——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柳月娘,就算是族里的人也不行。
回到屋里,柳月娘给凌曜倒了碗热水,又把昨天剩下的红薯饼热了热,端到他面前:“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去后山拾柴,顺便看看能不能挖点野菜,省得家里的粮食不够吃。”
凌曜接过饼,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看着柳月娘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他要尽快变得更强,不仅要能保护柳月娘,还要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不用再为粮食发愁,不用再被人欺负。
吃完早饭,凌曜跟着柳月娘往后山走。清晨的雾还没完全散,后山的小路上满是露水,湿了他们的裤脚。柳月娘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弯腰挖点野菜,凌曜跟在后面,帮着她拾柴。
走到半山腰时,凌曜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树林,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他能感觉到,有两道目光正在盯着他们,那目光里带着恶意,不像是村里的人。
“娘,咱们往这边走。”凌曜拉着柳月娘的手,往另一条小路走。他知道,那盯着他们的人,定是三婶派来的,或者是周三郎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有好事。
柳月娘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跟着凌曜走。她相信这孩子,就像相信自己的心跳一样。
两人刚拐进另一条小路,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凌曜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树林里闪过两个黑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雾里。
凌曜的眼神冷了冷——看来,三婶和周三郎,是真的不会放过他们了。不过没关系,他己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是谁来,他都会护着柳月娘,护着这个小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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