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晴的威胁像片阴云，悬在苏清欢头顶。
第二日清晨，城隍庙的老道士果然来了。他穿着绣八卦的道袍，白须垂胸，手里摇着柄青铜铃，一进顾宅便皱起眉：“好重的阴煞气！”
苏清欢倚在门框上看他表演。老道士在院里转了三圈，突然指向她：“这姑娘身上有怨魂缠身！怕不是什么天师，是勾魂的厉鬼变的！”
顾晚晴立刻扑上来，拽住苏清欢的袖子：“祖父！您瞧见了！这野丫头就是灾星！”
顾老爷脸色发青。林砚青从廊下走来，玄色剑穗扫过青石板：“城隍庙的道友，可否借你的铜铃一用？”
老道士眯眼：“这是镇坛铃，岂能随便……”
“借。”顾承煜突然开口，将折扇拍在案上，“若道友解不了我顾家的邪祟，这铃，怕是要留在顾宅当信物了。”
老道士干笑两声，递过铜铃。林砚青接过，指尖在铃身掐了个诀。铜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震得院里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有东西在铃里。”他转动铜铃，“是顾二奶奶下的‘锁魂咒’。”
苏清欢凑近看，铜铃内壁刻着极小的符文，泛着黑气。她摸出铜钱剑，剑尖挑破符文，黑气“嘶”地一声消散。
“不过是些下九流的手段。”她歪头笑，“也配说我是厉鬼？”
老道士脸色煞白，连滚带爬跑了。顾老爷长舒一口气，看向苏清欢：“清欢，今日随我去见你娘……周姨娘。”
周姨娘住在后宅的碧桐院，院里种着几株老梧桐，叶子己落了大半。她坐在廊下绣帕子，针脚歪歪扭扭，见顾老爷进来，慌忙起身：“老爷……”
“这是清欢。”顾老爷拉过苏清欢的手，“你的女儿。”
周姨娘的手猛地颤抖，帕子掉在地上。她盯着苏清欢颈间——那里空着，平安符被林砚青收起来了。
“像……太像了。”她喃喃道，眼泪砸在帕子上，“当年我抱着你在雪地里跑，你冻得首哭，我就把长命锁塞你手里……后来他们追上来，我只能把你放在老槐树下……”
苏清欢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想起终南山的老槐树，想起那枚沾着槐叶的长命锁。原来母亲不是抛弃她，是用命护了她。
“娘……”她轻声唤。
周姨娘扑过来，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女儿……这些年，你可受了苦？”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幽愉径》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顾晚晴站在院门口，看着相拥的母女，指甲掐进掌心。她转身跑回自己院子，从妆匣里翻出个锦盒——里面躺着半块玉珏，和她从灵堂偷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娘！”她冲进二奶奶的院子，“苏清欢和周姨娘相认了！玉珏也在她那儿！”
二奶奶正对着铜镜描眉，闻言手一抖，眉笔戳在眉心：“慌什么？她有玉珏又如何？当年顾老爷发过誓，绝不认那贱人的女儿……”
“可祖父己经认了！”顾晚晴哭着跺脚，“玉珏是镇族之宝，她拿着玉珏，迟早要取代我在顾家的位置！”
二奶奶冷笑：“取代你？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她摸出个瓷瓶，倒出颗红色药丸，“去，把这‘蚀心丹’放在她的饭里。等她七窍流血时，看谁还敢认她当顾家女儿！”
碧桐院的饭桌上，苏清欢夹起一筷子桂花糕。林砚青坐在她对面，目光扫过饭碗，突然皱眉：“别吃。”
“怎么了？”
“米里有虫。”他夹起她碗里的饭，果然看见几只黑色的小虫，“许是厨房没洗干净。”
苏清欢吐了吐舌头，换了碟杏仁酥。林砚青悄悄将她的饭倒进花盆，又换了碗新的。
夜里，苏清欢被腹痛惊醒。她摸着绞痛的肚子，想起林砚青白天的提醒，心中一凛——这不是普通的肚子疼。
“清欢！”林砚青端着药冲进来，“我刚去厨房，见二奶奶的丫鬟往你饭里撒了药粉。”
苏清欢咬着牙：“是蚀心丹？”
“是。”林砚青喂她喝药，“师父说过，这药会让人心脉受损，好在你从小练功，暂时压住了。”
苏清欢望着他眼底的担忧，忽然笑了：“大师兄，你说我娘要是知道我现在被人下毒，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人？”
林砚青喉结动了动：“她会希望你好好的。”
窗外传来猫叫。苏清欢摸出颈间的平安符——不知何时，林砚青又悄悄给她系上了。符纸还带着他的体温，暖得人心安。
“大师兄，”她轻声说，“等我解决了顾家的事，我们回终南山好不好？我想给师父磕个头，再……再看你养的那只瘸腿兔子。”
林砚青的手一顿。他望着她泛红的眼尾，忽然握住她的手：“好。等你解决了所有事，我们回去。”
院外，顾晚晴看着碧桐院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知道，真正的杀招，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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