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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盛世予华年

小说: 虞兮落袈裟   作者:玄圭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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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少女天天来昙花坛边转悠,她盯着挑水捉虫的韦陀笑而不语,这样日日相对了很久很久。韦陀只要看看她,觉得自己干起来,空前绝后精神抖擞,仿佛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偶尔少女哪天不来,他会盯着她来的方向看上半天,看着她走来的方向忐忑想道:今天她不会来了吧?不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思绪随着少女未到而低沉,无精打采坐在地上,双手不停拨弄着眼前昙花。

“你使那么大劲儿干嘛?弄痛我了!护花使者怎么能辣手摧花呢?”少女的声音传来。

“谁?谁在那里说话?”

“当然是我啦!我是昙花呀。”少女的声音又传来。

年轻人西下瞅瞅,并没有任何人,他摸着下巴在昙花周围转来转去。

“我幻化形你便认不出我,你这呆瓜……”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到少女:“你是昙花吗?你……你……你真是昙花?”他结结巴巴问。

昙花嘻嘻说:“哪还能有假?”少女带着昙花特有的香气走过来,他确信眼前人定是昙花无疑。年轻人无限狐疑问:“你怎么会变形呢?我莫不是做梦吧?”

昙花一脸无所谓:“这有什么值得稀奇的,九重天整年仙雾缭绕,在这里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更近一些,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位列仙班不过迟早的事。”

年轻人高兴坏了:“那你以后是神仙了,便不会死吗?”

“也会啊!除非偷吃一个蟠桃,或一粒仙丹,不过我们这种小仙怕是没有这个福分。再说了我也不喜欢长生,一个人与天地同寿,漫无边际的打发日子,那真是生无可恋啊!”

“你成了仙后,就不容易枯萎,以后我照顾起来你方便多了,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你怎么还说些丧气话?”韦陀一本正经道。

昙花摇摇头:“几万年天天呆在方寸之间,只是为了让你高兴,想想真是郁闷啊,我才不要呢!”

韦陀有些木讷问:“这有什么可以郁闷的?我还不是万年如一日,在这园子里照顾你们。所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活在当下,以后怎样谁又知道呢。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一天是一天而己,死的那天顺其自然不就行了吗?考虑多了并没有多少用处。”

昙花笑:“没想到你看上去傻不拉几的,居然挺佛系啊!将来有成佛的潜质,小仙恭喜仙君,早日涅槃荣登极乐,哈哈哈……”

年轻人瞥她一眼:“有这样损人的吗?”

哈哈大笑的昙花说:“我这是夸你呢,这人怎么这样不识好歹呢。”

园子里一众花仙看到昙花得成仙体,纷纷来道贺:“恭喜昙花妹妹了,还有得好好谢谢韦陀仙君,如果没有他的精心照拂灌溉,大约还需些不少时日呢。昙花妹妹你可得好好答谢人家韦陀仙君才是呢。”

众花仙拉住昙花啧啧称赞:“韦陀仙君的风水确实养人啊!瞧这昙花纤尘不染,美得不可方物,仙君绝对功不可没。”

昙花作揖道:“各位谬赞了,昙花在这里拜过众仙邻,希望以后得到众仙友的照拂,让我这等小花仙有枝可依才好。”

众花仙忙扶她:“都是一个园子里,日后大家理应相互照应,无需如此客套。”

昙花的变化,让御花园热闹了不少,花仙们无事的时候,日日聚在一起,花园内蜂飞蝶舞好不热闹,而韦陀仙君则更加卖力照顾她们。忙碌的时候,昙花会给他擦擦汗,闲来无事陪他聊聊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韦陀仙君看着昙花娇弱的身影,不觉眼睛己随她进进出出,有时努力想收回,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那日骄阳下,他扛着锄头“吭哧吭哧”除草,不一会儿便挥汗如雨,大太阳底下,昙花有些心疼,便幻化出来,走到他面前拿出手帕,边擦汗便絮絮叨叨:“你傻呀!大热天不能歇歇吗?太阳下山再干也不迟啊!”

韦陀仙君憨笑:“太阳下山的话,锄出来的草晒不干,第二天还会活过来,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昙花娇嗔:“横竖都是你有理,去亭子休息一下吧,别累坏了。”“累不坏,我常年干的就是这个,哪有那么娇贵呢?仙子不必担心我。”昙花见他厚道质朴,从来也不曾在他们面前邀过功,内心对他的欢喜又进了一步。当他古铜色的肌肤,散发着健壮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昙花彻底沦陷了。

缘分本来就是稀有物种,相知相遇在一个园子实属万幸,而且还能天天厮守。昙花对自己的心思,韦陀心知肚明,他常常陷入沉思,看到昙花娇俏的脸庞,总有一种莫名其妙想拥她入怀的感觉。只是自己身份低微,又有什么资格与她两情相悦呢?且天规森严,公主明确表示,花族只是暂住在御花园,寄人篱下不易,一切按天规行事,甚至要比天族众仙更加小心翼翼才好。

想想后果,他陷入了左右为难,每天只有拼命忙碌,让身体在处在极限中,才能抑制想她的冲动。可每当看到她活泼的身影,在花间穿插,这冲动不由自主便要脱缰而出。而昙花看到精心照顾自己的人,每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忙碌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内心更是波澜西起。每每眼神飘向他,此人别过脑袋对自己视若无睹。很是期盼他能多看自己几眼,奈何眼前人呆若木鸡。有时候他无意看自己一眼,昙花便十分高兴,一股子幸福之感,使得她低头笑而不语。

后来的他越发极少看自己了,昙花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冷淡,内心不由怅然若失起来。随着他的木讷寡言,昙花便无精打采陷入沉思。后来的昙花不似先前那般娇艳,人儿越发憔悴。韦陀无声打量着她的变化,心里很疼很疼……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可理智再一次告诉他不允许。

蔫儿吧啦的昙花让无比心疼的韦陀,彻底失去理智。

管他什么天规森严?管他什么殊途不同归,一切的一切通通抛之脑后。

看到她不再神采焕发后,韦陀每日天不亮就起身,不停收集绿叶上的露珠,打算为她补充养分,经过十几个夜晚的费力采集,终于露水终于装满了那个净玉瓶。

那日他悄悄递给昙花,并不抬头看昙花,眼睛盯着地面,嘴里轻轻:“你身子娇弱,每天早晚喝一些,这样身体才会强壮一些……”

昙花有些吃惊,多日以来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当自己慢慢习惯这种冷漠的时候,他又冒出这一出,心里不觉生疑。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是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韦陀眼里有些痛惜:“这些日子你瘦的很,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等你身体强壮了,恢复以前的生机勃勃,这样我才能安心的。”

昙花不由责问:“是不是怕我病入膏肓,你怕天君责罚,才这样惺惺作态?你还是拿走好了,我不需要你同情,命是我自己的,与任何人无关,横竖绝不让天君处罚你就是,有我昙花这句话,仙君现在无需担心了吧。”

韦陀明白是自己让她伤心了,若害她从此自暴自弃,那么自己不如好好护佑她,即使将来天规处置,那么自己定将一切揽过来,撇开她并不难。

打定主意的韦陀仙君道:“我看到你萎靡不振,特意为你配制的,希望你接受我的一片心意。喝了吧!乖乖听话,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昙花有些心软,可是依旧嘴硬:“算你识相……”边说边打开瓶盖,香气瞬时弥漫在空中,昙花轻吸一口神志清爽,赞叹不己道:“这是甘露吗?怎么如此清淡爽口?不似平常花露味道,你从哪里采取的?”

韦陀看着她喜悦的神色,自己也十分开心:“这是我采集夏天清晨荷花上的露珠,秋天蒹葭上的霜,冬天梅花上的雪,用春天的无根水配制而成的,当然不是一般的甘露了。”

昙花大为感动:“如此费周折,以后还是不要配制的好,这御花园本来就够你忙活的,这样下去会累坏的。”

昙花看看眼前人,他虽木讷,但心思缜密细腻,尽管对自己体贴入微,却从不肯言语表达,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恰证明他对自己是真的好。

韦陀依旧珍惜口舌,不肯多言一句:“我费点工夫而己,只要你身体尽快好起来,就是累也是高兴的。”

花园里的其他花仙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纷纷过来打趣:“韦陀神侍好偏心啊?只给昙花不给我们,话说你是不是喜欢昙花?”

韦陀看到他们蜂拥而至,本来就脸皮薄,红着脸结结巴巴:“休要胡言、休要胡言……”边说边疾步跑掉了。

昙花看着他憨憨的表情忍俊不禁:“你们就不要欺负老实人了。”

虞美人花轻笑:“岂不闻老实人作大业?韦陀神侍一看就不是资质平庸之流,这就是后来者居上吗?居然让最后成仙的你,凭空捡了一个宝,试问姐妹们情以何堪?”

昙花脸红:“少拿我寻开心了。”

海棠则羡慕嫉妒恨起来,嘴巴一歪轻蔑道:”这韦陀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心里藏着不少小九九呢。人家昙花会来事,哄得他晕头转向,如今啊!韦陀仙君唯昙花马首是瞻。这等高深道行,咱等愚笨之人可真学不来啊!”

荷花道:“学不来就不要学,你说话含沙射影,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呢?看看你自己,天天跟在天枢后面屁颠屁颠的,怎么不说他唯你马首是瞻?做神仙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别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别人家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

海棠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荷花你嘴巴放干净点,谁跟在天枢屁股后面了?”

“谁跟谁知道,装什么装?还有啊!告诉某些心术不正的人,没事不要来闲逛游,御花园不欢迎他。”荷花抢白道。

海棠气得转身就走,边走边骂:“一个挑水的卑贱之人,竟然敢在御花园为所欲为?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我这就告诉天枢去,看他怎么惩治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后来的日子,海棠背地的小报告源源不断,灌入天枢耳中,俩鱼龙曼衍的货色你方唱罢我登场,将御花园搅了一个翻天覆地。

随着韦陀日复一日的愈加温存,每次见面昙花心里装着满满的欢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花儿越发娇艳动人,任谁都看出了她的变化,众仙纷纷来道贺。

清晨是一天最美的时光,每天早上,看到韦陀慢慢走到自己身边,是昙花最开心的时刻。而夜晚看到他轻轻离去,昙花便盼望着昴日星君赶紧扯着嗓子叫唤,只要他一叫天就很快要亮起来。只是自此韦陀给了甘露的第十天后,便再也没出现在御花园,昙花每天翘首以盼,朝日升起斜阳远去,玉盘挂起,就是不见韦陀的半点影儿,等待的感觉似烈火炙烤,令自己坐立不安。

连日来悬着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中开始胡思乱想: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为何几天不曾出现?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此刻是不是跟别的仙女卿卿我我,顾不上这些花花草草了呢?好一个无情的家伙,竟然连一声招呼也不打,人间蒸发了一般,这都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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