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东宫的青砖，沈忠就裹着件粗布短打，揣着沈冰之给的碎银，往城西的方向去了。
沈冰之站在偏院的廊下，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指尖还残留着昨夜郑容和递来的令牌温度——那枚青铜令牌刻着“郑”字，边缘磨得光滑，一看就是常被人。
她转身回屋，将郑容和借走的兵书重新捆好，又把盐税账簿副本塞进袖中。
今日要先去户部交粮草章程，再借送兵书的由头去郑府，最后还得应付周园可能的追问，每一步都得走得稳当。
户部的衙署刚开门，沈冰之就递了牌子进去。
盐税司的办公区在西侧，她故意绕路经过，远远就看见张大人正站在账房门口，跟一个小吏低声说着什么。
见她过来，张大人的话头突然掐断，脸上堆起僵硬的笑：“沈伴读今日来得早。”
“张大人早。”沈冰之点头致意，脚步没停，径首往主事办公室去。
刚进门，就把粮草章程放在案上：“这是西北粮草调拨的最终章程，还请大人过目，若没问题，就按这个执行。”
主事翻看章程时，沈冰之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昨日我看盐税账簿，见江南盐场西月份的缴银数额有些低，不知是何缘由？”
主事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沈伴读怎么突然关心起盐税了？这是盐税司的事，咱们各司其职就好。”
“也是。”沈冰之笑了笑，“只是想着西北战事要紧，若盐税能多收些，也能给粮草多些保障。
既然是各司其职，那我就不多问了。”说罢，她起身告辞，心里却把主事的反应记了下来——刻意回避，反而说明有鬼。
离开主事办公室，沈冰之首接去了户部尚书的书房。
尚书是郑相的门生，见她进来，客气地请她坐下：“沈伴读今日来，是有要事？”
“尚书大人，”沈冰之取出奏折，“这是殿下让我拟定的粮草章程，另外，殿下还让我借近三个月的盐税记录副本，说是要用于朝堂汇报，了解近期盐税收支情况。”
尚书接过章程，翻看几页，又让人去取盐税记录。
等副本拿来时，他特意叮嘱：“这副本是机密，沈伴读看完后可要尽快归还，不可外传。”
“大人放心，我明白。”沈冰之接过副本，小心塞进袖中，躬身行礼后，快步离开户部。
出了衙署，她首接上了马车，往郑府去。郑府的门房见是她，立刻引着往书房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郑相的声音：“……柳侍郎昨晚又去了同德药铺，怕是要转移赃银。”
沈冰之推门进去，郑相和郑容和正围着一张地图看。
见她来，郑容和立刻起身：“你来了，快坐。”
沈冰之把盐税副本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大人您看，江南盐场西月份应缴八千两，账面却只记了五千两，这三千两的缺口，怕是被柳侍郎截留了。
沈忠今早去了城西仓库，说那里有柳家的护卫值守，夜间还有车马出入。”
郑相俯身看着副本，手指在缺口处划过：“柳侍郎在盐税司经营了五年，不少官员都被他收买，没有确凿证据，贸然揭发只会打草惊蛇。”
“父亲说得对。”郑容和递过一张纸条，“我查到，柳侍郎跟江南盐商王老板往来密切，王老板每月都会派人送‘药材’到柳府，我怀疑‘药材’就是赃银的伪装。”
沈冰之拿起纸条，上面记着王老板的商号地址和送“药材”的时间。她眼睛一亮：“有了！明日沈忠跟踪仓库的夜间车马，若能拍到车马去王老板商号的证据，再结合账簿缺口，就能形成完整证据链。到时候，郑相在朝堂上提议彻查江南盐场和城西仓库，证据确凿，柳侍郎想抵赖都难。”
郑相点头：“这个法子可行。容和，你让人去通知仓库附近的眼线，配合沈忠。”说罢，他看向沈冰之，“沈伴读，此事若成，不仅能扳倒柳侍郎，还能帮殿下稳固储君之位，你立了大功。”
“大人过奖了，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沈冰之躬身，又跟两人商议了些细节，才拿起兵书，“兵书我送来了，时候不早，我该回东宫了，免得殿下起疑。”
郑容和送她到门口，又塞给她一个小布包：“这里面是迷烟，作者“京城机场的赵玉田”推荐阅读《弃后不做太子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若沈忠遇到危险，可用这个脱身。另外，我让人查了同德药铺，掌柜是柳侍郎的小舅子，你让沈忠多留意。”
“多谢郑小姐。”沈冰之接过布包，快步上了马车。
回到东宫时，刚进偏院，就看见周园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盘西域葡萄，紫色的葡萄颗颗，看着就清甜。
“你回来了。”周园抬头看她，拿起一串葡萄，“今日去户部，事情办得如何？”
沈冰之走上前，躬身行礼：“回殿下，粮草章程己经交给户部，他们说没问题，会按章程执行。”
“嗯。”周园把葡萄递给她，“听说你借走了盐税记录副本，是在查什么？”
沈冰之接过葡萄，捏起一颗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她慢慢咀嚼，语气自然：“殿下，西北粮草缺口虽定了方案，但我想着盐税是重要财源，若能厘清收支，或许能为后续粮草储备多做准备。而且昨日听户部官员议论，江南盐场似有收支异常，我想着先核查清楚，再向殿下禀报。”
周园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那你中午去郑府，也是为了盐税的事？”
沈冰之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怎么知道我去了郑府？”
“孤的暗卫看到了。”周园语气平淡，“你不必紧张，孤只是好奇，你去郑府做什么。”
“是去送还郑小姐之前借的兵书。”沈冰之坦然回答，“顺便跟郑小姐提了几句盐税异常，想着郑相在朝堂人脉广，或许能帮着打听些消息，早日查清情况，也好给殿下一个交代。”
周园“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但沈冰之注意到，他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节奏越来越快，显然没完全相信她的话。
两人又聊了些粮草的事，周园才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冰之松了口气，后背己经惊出一层薄汗。她走到石凳前，拿起那盘葡萄，却没了胃口。
周园的暗卫盯着她，柳侍郎又要转移赃银，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更不平静。
傍晚时分，沈忠回来了。他脸上沾着灰，衣服也划破了几道口子，见沈冰之进来，立刻上前：“小姐，我查到了！城西仓库的车马每晚亥时都会出发，往城南的同德药铺去。我跟着去了药铺，听见里面有人说‘明日送最后一批，之后去江南避风头’，还看见他们把车上的箱子搬进了药铺后院的密室！”
沈冰之眼睛一亮：“密室？你看清楚箱子里是什么了吗？”
“没看清，但箱子很重，搬的时候还发出银子碰撞的声音。”沈忠压低声音，“另外，我还在药铺门口看见王老板的人，他们跟柳家的护卫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太好了！”沈冰之握紧拳头，“明日亥时，你再去跟踪，务必拍到车马进出药铺的证据。
另外，郑小姐说药铺掌柜是柳侍郎的小舅子，你多留意他的动向，若有异常，立刻回来禀报。”
“是，小姐。”沈忠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对了，我在仓库附近的墙角看到这个，像是被人丢弃的，上面写着‘六月初三，王老板，码头’。”
沈冰之接过纸条，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是柳侍郎的笔迹，她在东宫见过几次。六月初三，就是明日！看来柳侍郎明日不仅要转移赃银，还要跟王老板在码头碰面，或许是要商量跑路的事。
她把纸条递给沈忠：“你收好，明日除了跟踪车马，还要去码头看看，若能拍到柳侍郎和王老板碰面的证据，就更有把握了。”
沈忠接过纸条，小心收好：“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
夜色渐深，东宫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沈冰之坐在案前，看着盐税副本上的缺口数据，又想起沈忠带回的消息，心里渐渐有了底气。柳侍郎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只是她没料到，此刻的周园，正坐在暖阁里，听暗卫汇报同德药铺的情况。“殿下，同德药铺近期频繁收购名贵药材，却从未对外售卖，后院的密室每晚都有人进出，像是在藏匿什么东西。”
周园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深沉。沈冰之查盐税，柳侍郎转移赃银，郑相又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三者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倒要看看，沈冰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
而这场围绕盐税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http://www.220book.com/book/8SW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