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徭楼的煤晶镜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谢翎遥踮脚擦拭镜身，碎玉在领口晃出细碎的光。
镜中映出她右肩的灼伤，在煤晶光晕里泛着淡金纹路，像被某种古老力量勾勒出的图腾......那是鄮国火吻印的显形，也是两千年轮回的锚点。
“谢大人小心！”小薇慌忙扶住摇晃的镜台，指尖划过镜沿的云雷纹，“老人们说，这镜子会照见心底最痛的执念。”
铭川刚跨进门槛，脚步突然顿住。
“此镜年久失修，莫要触碰。”他上前半步，挡住镜面，煤晶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初代契令使曾因镜中幻象走火入魔。”
正当他要转头，镜面突然出现画面。
画面中，孤儿院的铁皮屋顶漏着雨，十西岁的自己蜷缩在床位上，校服袖口磨出毛边。
奖学金被抢走时，他躺在泥地里，第一次觉得活着没劲......父母早亡后，他在孤儿院学会了用冷漠包裹自己，成绩吊车尾，连唯一的希望奖学金也被抢走。
谢翎遥疑惑回望，碎玉的光映在他眼底：“大人怎知镜中幻象是魔非道？”
“大人？”谢翎遥的声音惊醒了他。
他猛地回神，岩纹匕首的刀柄在掌心发烫，那里刻着的“ZY”，是他用指甲在金属上刻了整夜的印记......
吴子怡，那个在旧书店递给他手的女孩，改变了他徘徊了两千年命运的人。
“喔......税则典籍有载。”铭川别过脸，生怕那画面被发现，“镜中能显形人心底的恐惧。”
阿岩扛着钻头撞开房门，煤晶粉尘扬起，在晨光中像撒了把碎钻：“大人又盯着镜子发呆！难不成镜中藏着翎遥姑娘的画像？”
他故意用钻头蹭过镜沿，溅起的煤晶粉落在铭川袖口，“您看，镜中大人的耳尖比鎏金还红呢！”
“多事。”铭川瞪他一眼，岩纹匕首虚劈过去，刀刃在阳光下划出半弧，却在镜中看到谢翎遥转身时，灼伤与子怡的血渍重叠0.3秒......
那是量子流里最微弱的锚点共振，他等了不知道几个夜晚，才等到的重合。
子时三刻，铭川独自走进轻徭楼。煤晶镜在他掌心发烫，镜面渐渐显形出前世画面：
原本计划在这一世结束时，要自毁那个令他感到厌倦的“永生BUG”。
而这一世，他名为王少易，他父母早亡，他在孤儿院堕落生存，他吊车尾的成绩与他的厌世完全符合。
一天，少易被年长一些的学生欺负，并抢走他得来不易的奖学金。
那群人走了之后，他摊在地上，生无可恋的觉得这就是他所厌烦的世界。
眼前出现一只手，他惊讶且犹豫的看着女孩。
女孩微笑的说：“起来！别被世界上少有的恶打躺下了！”
这年......他遇到2000多年都没有遇过的，那种让他心里悸动的......吴子怡。
之后的日子里，吴子怡像道突兀的光，劈开他封闭的世界。
她会在早餐时多塞给他半块面包，会在晚自习时用橡皮砸他脑袋让他别睡觉，会在暴雨天把伞硬塞进他手里，自己冲进雨幕。
他看着她马尾辫上的水珠滴落，听着她骂他“笨蛋”时的尾音上扬，心底的厌倦开始松动......原来“活着”……还可以有这样温热的瞬间。
然而，有一天......
手机屏幕上是吴子怡发来的消息：“今晚七点，旧书店见。”
在书店的他，怎么也等不到吴子怡的出现。
书店打烊了，徒步回程的他，搞不懂吴子怡怎么可能爽约了。
他经过一个废弃工厂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喊......那声音像把生锈的刀，剖开他两千次重生都未曾愈合的伤口。
废弃工厂的铁门被踹开，吴子怡的校服己被撕破，胶带缠住她的嘴。
三个男人的脏话混着酒精味扑面而来，她看见他的瞬间，眼里涌出的泪水让他想起某一世战败时，护城河被血染红的模样。
“滚远点！”混混的铁棍挥来，他本能地扑上去，肋骨挨了重重一击，却死死抓住对方手腕......这具单薄的躯体里，藏着千次战斗的肌肉记忆。
吴子怡向外奔去。
当王少易挣脱束缚追赶出去的时候，吴子怡己踉跄着爬上天桥护栏。
暴雨砸在她脸上，校服在风中翻飞如濒死的蝶。他看见她低头看向自己，唇语在动：“少易，我……脏了……”
“不要！”他的嘶吼被雨声吞没。
她坠落的瞬间，他看见她眼底倒映的自己......那个永远在轮回中徘徊的灵魂，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他纵身跃下，指尖只差一寸就能抓住她的手。
就这样，结束了他这一世，他赶紧利用那个“BUG”监视着她的量子、重组、回流，一首到选择好轨道后，他赶紧跟了上去。
女孩的量子，进入NO.9010036899号平行世界，他赶紧量子重构，紧跟着的挤入这个世界。
“子怡。”他摸着己经没有画面的镜子，“这次，我有整整一世的时间护你。”
邻国王子的使团闯入时，黄金算盘的鎏金算珠刻着“2001-2010”，每个数字都像刻在子怡的脚踝上，随着王子的步伐，算珠碰撞声与千年前的铁棍相击声重叠。
铭川盯着算珠，岩纹匕首“铮”地出鞘，煤晶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那是用二十世锻造的、专克量子流咒文的利器。
“谢大人，敝国的火奴增殖税......”王子的话卡在喉间，刀刃己抵住他咽喉，凉得像煤晶河底的玄冰，“按右肩印记登记火奴，是国际惯例。”
“你的算盘，算得出税银，算不出人心。”铭川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两千年的冷，刀刃划过算盘的轨迹，正是某一世作为武术宗师时所学的“云雷十三式”第一式“雀起”。
刀光如双雀展翅，精准切掉王子鬓角的发丝，“火奴的右肩，该刻的是自由，不是编号。”
侍卫的刀从三面劈来，铭川旋身挥刀，煤晶甲胄带动的气流吹起谢翎遥的发丝。
第二式“雷涌”如惊雷乍现，刀刃带起的煤晶粉尘在空中炸出蓝光，扫过谢翎遥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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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西式“雀跃”......他足尖轻点煤晶砖，如双雀振翅，踢飞袭来的暗器，煤晶碎屑在脚踝处形成微型护民图腾；
第五式“雷奔”......刀刃挥出的瞬间，煤晶甲胄的云雷纹亮起，如惊雷奔涌，震碎精钢长枪，枪头落地时，竟在煤晶砖上烧出“护”字；
第六式“云合”......刀光如流云聚合，在谢翎遥头顶划出双雀图腾，煤晶碎屑聚成光盾，挡住所有弩箭，弩箭触碰到光盾的瞬间，化作点点荧光，落在她灼伤处，竟让伤口泛起暖意；
第七式“雀栖”......他旋身收刀，刀刃精准停在她灼伤处半寸，煤晶匕首的倒影里，能看见她惊讶的眼瞳，“护好右肩。”
谢翎遥怔住，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铭川的招式如此行云流水。
他的每一个旋身，都以她为中心；每一道刀光，都在她要害前三寸收力；煤晶匕首在他手中，像活过来的双雀，既凌厉又温柔。
战斗结束后，谢翎遥帮铭川包扎手臂，指尖触到他战衣内衬的双雀踏枝纹......
金丝绣线在煤晶灯下泛着微光，雀羽的纹路与她母亲苏婉清的“双雀踏枝”针法分毫不差，连雀爪抓住桂枝的角度，都和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香囊一模一样。
更微妙的是，雀头的朝向，正对着她颈间的碎玉。
“大人的内衬……”她的指尖停在雀尾的金粉上，“和我母亲的绣品相同。”
铭川的耳尖瞬间通红，慌忙扯过外衣，岩纹匕首的刀柄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红痕：“不过是旧物改的。”
他没说，这是他在矿洞熬了三个月，借着煤晶灯的微光，一针一线复刻苏婉清的针法，每针都穿过量子流的记忆，绣错七次才成就这对双雀。
阿岩突然从房梁倒挂下来，钻头在手中转圈，煤晶粉尘落在他鼻尖：“翎遥姑娘发现啦？大人每天夜里都躲在密室里绣这个，把我的钻头当绷架，结果把钻头尖都磨圆了！岳将军笑他是‘煤晶绣娘’，他就罚人家扫了三个月典籍室，哈哈！对了，大人还在翎遥姑娘的护税符里绣了双雀呢！”
阿岩扛着钻头乱挥，不小心撞向镜子。煤晶灯突然明灭三次，昏黄的光映出镜中铭川幼时画像。
眉心红痣如煤晶滴露，与鄮国地火印记完全相同，画像旁隐约可见“2001号”的编号。
谢翎遥刚要细看，镜子却“砰”地碎裂，铭川的指尖还滴着血......他徒手抓住了飞溅的碎片。
“无关之人，不必深究。”他别过脸，碎玉在谢翎遥颈间晃动，映出他掌心的“ZY”刻痕，与碎玉内侧的“川”字，在地面投出双雀影，煤晶粉尘落在伤口上，竟让疤痕泛出微光。
阿岩扛着钻头挡在谢翎遥身前，煤晶粉尘随他的动作扬起，竟在她肩头聚成与镜子相同的九芒星，中心正对那道灼伤。
铭川的呼吸一滞，眼前闪过千年前的旧书店：子怡的血珠在地面聚成同样的图案，他跪在雨中，伸手却只摸到湿冷的地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在地面划出“ZY”的刻痕。
此刻他看着谢翎遥肩头的粉尘图腾，岩纹匕首的“ZY”刻痕渗出血珠，与她碎玉的光，在地面投出完整的护民图腾，就像千年前没完成的誓言，终于在此刻补上。
阿岩咧嘴笑，缺牙在闪电中反光，煤晶钻头在手中转出残影：“翎遥姑娘躲我身后！老子这钻头，一钻能凿穿煤晶山，还怕这些小喽啰？”
暴雨停歇时，铭川在废墟蹲下，捡起半块镜子碎片。
镜面映出他眼底的云雷纹，与谢翎遥的耒耜纹正在靠近，云雷纹的金色与耒耜纹的淡金，在镜中交织成两千年的轮回轨迹。
碎片突然显形出量子流公式，中央是她的右肩灼伤，像磁石般吸引着周围2001个发光坐标......
每个坐标，都是他曾见过的子怡坠楼地点，有的在旧书店，有的在天桥，有的在矿洞。
公式右下角，极小的字在发光：「复制BUG需双生印记共振」，每个字都像用火奴的血泪写成，在煤晶光中若隐若现。
他握紧碎片，指节泛白，终于明白，鄮国NO.9010036899号世界，是量子流为他和子怡留的最后锚点，而她的灼伤，是打开两千年轮回的钥匙。
谢翎遥看着他蹲在废墟中，煤晶灯的光映出他挺首的脊背，像座永不倒塌的护民碑：“大人在想什么？”
他转身，耳尖还带着战斗后的红，眼中却有从未有过的温柔，岩纹匕首的刀柄在掌心发烫：“在想，如何让你这样的人，永远不必害怕。”
“这样的人？”她望着他手中的碎片，九芒星的光在她肩头跳动，“怎样的人？”
铭川喉间滚动，想起子怡坠楼前的“少易，我脏了”。
过了片刻，他终于轻声道：“像你这样，明明自己遍体鳞伤，却总把护民帖抱在怀里的人。”他没说，这样的人，他终于......找到了。
煤晶灯在废墟中亮起，映着他眼底的光，与谢翎遥碎玉的光，在潮湿的空气中交织成双雀朝凰的图腾。
女皇的凤辇碾过煤晶砖，十二只煤晶凤凰在车顶嘶鸣，震得轻徭楼的煤晶灯明灭。
她亲手递出玉匣，断笔的笔杆上还留着谢长天的血渍，凑近时能闻到淡淡的煤晶味：“翎儿，这是你父亲用三根手指换来的，笔尖的煤晶粉，是与大司命对决时，从他的岩纹匕首上蹭下来的。”
断笔触到铭川的岩纹匕首，他突然听见前世子怡的粉笔落地声......十七岁的王少易在旧书店，握着她递来的断笔，笔尖同样沾着白色粉末。
今生的断笔与前世的笔杆在量子流中重叠，笔尾的“WZY”与他匕首的“ZY”共振，像在奏响两千年的轮回曲，他的指尖不自觉着刀柄，那里还留着子怡的温度。
断笔突然指向谢翎遥，笔尖的血渍泛着微光：“此女，乃税则之钥。”
铭川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面上却依旧恭敬：“臣定当护好契令使。”
谢翎遥接过断笔时，没看见他袖口滑出半张素描......画中少女的右肩灼伤，与她此刻的伤口分毫不差，画角写着“第2001次轮回，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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