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非的季风卷着沙砾拍打舷窗。
德雷克的鲸骨义肢无意识地叩击着舵轮。
自从瑟西莉在星图室吻别卡斯宾,他的义肢就像生了锈的锚链,每动一下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就像五年前在加勒比海,眼睁睁看着妻子的帆船被船蛆啃食时那样。
瞭望台的警报撕裂晴空。
此时德雷克正在擦拭鲸骨炮。
望远镜里,保罗的鸢尾花舰队像一群食腐乌鸦,正用船蛆黏液溶解沿海渔村的木堤。
孩子们的哭号混着木材崩解的脆响,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当年在拿骚港,”莉迪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银匕首在她指间翻飞,“你教我用火焰箭射穿敌船的淡水舱。”少女的海盗头巾滑到眉梢,露出与他亡妻相似的眉形,“现在该换他们尝尝被虫蛀的滋味了。”
德雷克的义肢猛地收紧,鲸骨刻痕“风向即命运”硌得掌心发疼:“拿骚港的海盗王己经死了,”他转身时撞翻油灯,火苗在莉迪亚的瞳孔里跳动,“现在我只是个独臂的老水手。”
“可你的眼睛还没瞎。”莉迪亚突然抓住他的残臂,体温透过亚麻袖套传来,“看看那些孩子......他们的哭声,和你妻子临终前一样。”
医务室的醋味比平时浓烈三倍。
德雷克推门时,正看见艾登将鼠尾草塞进蒸馏器。
“这是第三次蒸馏,”医生的指尖划过瑟西莉的血样,“浓缩液能麻痹船蛆的嗅觉神经,但需要......”
“需要她的血当引剂。”德雷克打断他,鲸骨义肢碾碎脚下的鼠尾草,“卡斯宾知道吗?他允许你拿她的命换一场胜利?”
艾登的镊子“当啷”掉落:“你以为他不知道?”他指向墙角的空试管,标签上的“CB”缩写还带着新鲜的血渍,“从死亡岛回来后,他每天偷偷抽2毫升,像个害怕失去罗盘的舵手。”
德雷克的喉咙突然发紧:“他这是在给她掘坟。”
“不,他是在给我们掘坟。”艾登突然提高声音,“没有瑟西莉的血,我们连黄金海岸都到不了!”
货舱的阴影里,马库斯的绸缎箱正在滴水。
德雷克用义肢扯开夹层,三张羊皮纸飘落在地,墨水未干的字迹像爬行的船蛆:「瑟西莉咳血频率增加至每日七次,血清存量剩余32毫升。」
“堂兄,你比船蛆更恶心。”德雷克的鲸骨匕首抵住对方咽喉,却看见马库斯眼中闪过解脱,“说,多久了?”
马库斯的血珠滴在密信上:“从她在死亡岛咳第一滴血开始。”他笑时露出缺了门牙的齿缝,“保罗要的不是黄金,是让舰队永生的血。”
德雷克的义肢骤然收紧:“所以你就把她的血卖了?”
暴风雨来临前,莉迪亚在主桅顶升起双雀旗。
德雷克望着她在绳梯上翻飞的身影,突然想起亡妻临终前挥舞的海盗旗......同样的红底白雀,只是这一次,旗语藏着陷阱。
“左满舵!”他的怒吼混着雷鸣,“莉迪亚在诱敌进入浅滩,准备鲸骨炮!”当保罗的旗舰“鸢尾花之怒”转入预定航线,他却看见主桅上挂着一条熟悉的头巾......亡妻绣着双雀星的红发头巾。
炮弹在离目标十步外落水。德雷克的义肢深深陷入舵轮:“为什么是她的头巾?”他对着通讯管低吼。
莉迪亚的声音带着暴风雨的潮气:“因为保罗知道,你永远射不中亡妻的坟。”
月光穿透雨幕时,德雷克看见瑟西莉站在船头。
她的星图在风中猎猎作响,右肩的灼痕像燃烧的火炬,每滴鲜血落下,船蛆群就发出刺耳的嘶鸣。
“看!”莉迪亚的银匕首指向海面,被血珠触碰的船蛆正蜷缩成双雀星形状,“它们在朝拜,像当年在死亡岛那样。”
德雷克的望远镜滑落在地:“她在透支生命。”
“但她在给我们生机。”莉迪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向逐渐退去的虫潮,“你以为卡斯宾的导航仪真的能避开所有风暴?”
船底的敲击声在深夜响起。
德雷克循声找到布里吉特。
少女的凿子在龙骨上刻着陌生的符号,围裙口袋露出半截木雕小船......和卡斯宾十岁时的“希望号”如出一辙。
“父亲临终前说,”她的凿子突然卡顿,木屑落在“护”字刻痕上,“索恩克罗夫特家的船,龙骨里藏着护民者的誓言。”布里吉特转头时,眼中映着舷窗外的星砂导航仪,“但现在我才明白......”
“明白什么?”德雷克俯身拾起木雕小船。
“明白真正的护民者,是愿意为彼此航向深渊的人。”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鸢尾花之怒”终于现身。
德雷克的望远镜里,船身包裹着层层叠叠的骸骨,骨盆处的星图残页随风飘动......那是亡妻的星图,他亲手为她绘制的第一幅航海图。
“德雷克船长,别来无恙?”保罗的声音从扩音管传来,混杂着船蛆黏液的嘶鸣,“你妻子的骨盆,比任何防蛀剂都有效。”
鲸骨义肢在瞬间捏碎望远镜。德雷克对着通讯管怒吼:“你敢用她的骨头当船舵?”
保罗的笑声像船蛆啃木:“不然你以为,你的‘风向即命运’是怎么刻上去的?”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甲板,莉迪亚的银匕首己经抵住德雷克的咽喉。
少女的海盗头巾浸透鲜血,却笑得比加勒比海的骄阳更炽烈:“要么一起赢,要么一起沉......这是我父亲教我的海盗誓言。”
她的匕首划破他的袖口,在鲸骨义肢上刻下“逆风无畏”:“十年前你救我出奴隶船,现在换我救你出回忆的坟。”
德雷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救你?”
“因为我像她。”莉迪亚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但我不是她,我是要和你一起活下来的人。”
星图室的烛火在风中摇曳。
卡斯宾正在修补导航仪的鲸骨盒。
德雷克推门而入时,恰好听见他对着空气低语:“如果瑟西莉死了,导航仪不过是块浸血的木头。”
“所以你打算用她的血,换整个船队的永生?”德雷克的鲸骨匕首抵住对方后颈,却看见导航仪内侧刻着“CT&CB”,“我见过太多用‘保护’当借口的刽子手。”
卡斯宾转身时,眼中没有恐惧:“那你见过用自己的骨当龙骨的疯子吗?”他指向窗外的瑟西莉,“她的血能导航,我的骨能造船,这是我们的宿命。”
战斗在正午打响时,德雷克终于登上“鸢尾花之怒”。
在船长室的宝箱里,他找到亡妻的星图残页,背面的字迹让他如坠冰窟:「双生锚点的共振,需要星象师的血与龙骨者的骨,缺一不可。」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对着虚空呢喃,指尖划过残页上的“EB&ET”缩写,“双生锚点不是诅咒。”
“是考验。”莉迪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银匕首滴着血,“就像现在......”她指向窗外的瑟西莉,“她在考验我们,能不能带着她的血活下去。”
当双雀旗最终升起在“鸢尾花之怒”的主桅,德雷克站在舵轮旁,摸着莉迪亚新刻的“逆风无畏”。
瑟西莉的血滴在导航仪上,指针正北的方向,正是亡妻星图残页指向的黄金神殿。
“德雷克船长,”莉迪亚递来修补好的望远镜,镜片上贴着亡妻头巾的碎片,“风向正北,星辰指引。”
他笑了,鲸骨义肢敲响舵轮:“这次,星辰指引的不是复仇。”
“是新生。”莉迪亚望着远处的瑟西莉,“就像她在星图室说的......风向正北,我们一起航向。”
季风带来鲸歌般的共鸣。
船底的星砂随着瑟西莉的心跳闪烁。
德雷克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西非的黄金海岸,是香料之路的风暴,是21岁的星象预言。
但此刻,他望着莉迪亚在阳光下飘扬的红发,突然明白......真正的航海,不是寻找终点,而是与值得的人共赴风暴。
银舵在阳光下闪耀,血潮在船底翻涌。
德雷克的鲸骨义肢指向远方,那里,黄金神殿的轮廓正在浮现,而亡妻的星图残页,正与瑟西莉的星图重叠,指引着所有勇敢者的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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