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后的第一个清晨,瑟西莉在咳血中醒来。
手帕上的血渍里嵌着细小的星砂结晶,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右肩的灼伤处鼓起透明的水疱,镜中倒影的皮肤薄如蝉翼,能看见下面淡金色的血管 ...... 和母亲日记里画的 “星辰化” 插图一模一样。
“瑟西莉小姐,该喝药了。” 艾登的声音从医务室门口传来,手中的陶杯冒着鼠尾草的香气,“这次加了蜂蜜,能缓解支气管的刺痛。”
她摇头避开,指尖抚过右肩的水疱:“布里吉特呢?昨晚舵轮修好了吗?”
“她在甲板给德雷克的义肢上油。” 艾登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星砂纹路,“你的体温……”
“我没事。” 瑟西莉打断他,抓起青铜象限仪走向甲板,“今天的月相该偏东二度,风暴眼的星图需要重新校准。”
咸风掠过舷窗时,她听见德雷克的吼声混着鲸骨义肢的敲击声:“当年她站在船头看星象,船蛆群就是顺着星砂味来的……”
后甲板的阴影里,德雷克正用亡妻的头巾擦拭望远镜。
“她叫艾丽诺,和你母亲同名。” 独臂船长的声音轻得不像他,“能听见星辰的声音,21 岁生日前一周,保罗的船蛆啃光了她画的星图。”
瑟西莉愣住了。德雷克的义肢上,“风向即命运” 的刻痕旁,新刻了行小字:“艾丽诺,1490 年冬至”。
“所以你才拼命保护我?” 她按住胸前的星砂项链,“怕历史重演?”
德雷克突然转身,独眼映着远方的航标:“老子只是不想再看见,有人像她那样,在星图未完成时就被大海吞噬。”
主桅杆的阴影里,莉迪亚正用匕首刻新的双雀旗。
“德雷克总说你肩膀的胎记是大海的印记,” 她突然凑近,指尖划过瑟西莉的锁骨,“可我觉得,那是卡斯宾看你时,眼里的星光落下来了。”
瑟西莉的脸突然发烫。莉迪亚的指尖带着海盐的粗粝,划过她逐渐透明的皮肤:“别害羞呀,当年他偷老芬奇的鲸骨锯,就是为了给你刻第一面星象旗呢。”
远处传来卡斯宾调试舵轮的声音,莉迪亚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他为什么总在舵轮刻‘CT&CB’吗?那是‘卡斯宾与瑟西莉,航向未知’的缩写哦。”
图书舱的油灯下,吉迪恩的缺指敲打着泛黄的羊皮纸。
“1497 年夏至,双雀星座将吞噬月亮。” 他推过一张纸条,边缘画着死亡岛祭坛的详细图,“星象师的血,是打开天平的钥匙。”
瑟西莉的指尖划过图上的祭坛凹槽,想起母亲骸骨手中的羊皮纸。纸条背面,用柠檬汁写着:“你父亲当年偷走的星砂,就藏在舵轮的鲸骨轴里。”
“吉迪恩,” 她突然握住他缺指的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图书管理员避开视线:“从你 16 岁在市集卖星象卡片开始。” 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素描,正是瑟西莉 13 岁时的侧脸。
医务室的抽屉里,瑟西莉发现了艾登的笔记本。
“肺叶结晶化 40%,星砂侵入心脏。” 她盯着潦草的字迹,手指捏紧纸页,“预计存活时间<10 个月。”
窗外传来卡斯宾和布里吉特的争吵声,关于舵轮弧度的改良方案。瑟西莉将纸条折成小船,看着它漂向船舷:“这次,换我守护你们的航向。”
正午的阳光里,保罗的旗舰升起白旗。
“交出星象师,保你全船人平安。” 旗语图案是母亲埃莉诺的鸢尾花,在海风里猎猎作响。
瑟西莉握紧鲸骨匕首,走向悬挂白旗的桅杆:“帮我看着舵轮,” 她对愣住的水手说,“如果我掉下去,就把我的血涂在星图上。”
刀刃砍断绳索的瞬间,莉迪亚的笑声从桅杆顶传来:“漂亮!比我当年砍海盗旗还利落!”
深夜的舵轮旁,布里吉特突然抓住她的手。
“少奶奶的手像星砂贝一样凉。” 少女的手掌带着凿子的温度,老茧蹭过瑟西莉透明的皮肤,“老主人说,这是大海在召唤星象师回家。”
瑟西莉望着布里吉特围裙上的凿子 ...... 父亲留下的旧物,刻着模糊的 “护” 字。
她突然想起,12 岁那年暴雨夜,布里吉特用体温帮她暖醒冻僵的手指。
“等新大陆的橡树长大,” 她轻声说,“我们要在树上刻满护民纹,就像老芬奇教你的那样。”
再次昏迷前,瑟西莉看见死亡岛的祭坛。
母亲埃莉诺站在中央,右肩的灼伤与自己完全一致,身后是历代星象师的幽灵舰队,每艘船的龙骨都刻着 “CT&CB”。
“双生锚点,缺一不可。” 母亲的声音混着海浪,“但命运的天平,需要有人主动站上去。”
她猛然惊醒,发现卡斯宾正用温水为她擦手,掌心的船锚胎记贴着她的星砂皮肤。前世在鄮国,他也是这样,在她濒死时用体温续命。
造船厂的羊皮卷上,瑟西莉看见新船的设计图。
“瑟西莉之星” 的龙骨弧度,精确对应着她生日当天的双雀星座轨迹,备注栏写着:“用她的星,做我的舵。主桅杆高度 13.7 米,是她 13 岁时踮脚吻我眉间的高度。”
泪水突然模糊视线。她想起 13 岁生日,在黑荆棘码头,卡斯宾偷偷刻在小艇龙骨上的 “CT&CB”,当时她以为是船名缩写,原来早就是命运的锚点。
风暴眼的星图室里,瑟西莉强撑着校准象限仪。
双雀星座的间距,竟与她的生辰完全吻合,星砂导航仪的碎晶自动排列成母亲日记里的 “双生锚点” 图案。
“瑟西莉?” 卡斯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艾登说你需要休息。”
她转身笑了,星砂在发间闪烁:“来看,双雀星在等我们。” 指尖划过星图,“这次,我们要在夏至前抵达死亡岛,不是作为祭品,而是作为航海者。”
卡斯宾突然抱住她,体温透过亚麻衬衫传来:“知道吗?第一世在长安城,我就想这样抱住你,不让任何风暴伤害你。”
瑟西莉靠在他胸前,听着心跳与罗盘的滴答声同步。右肩的透明皮肤下,星砂正随着他的体温流动,像被驯服的星辰。
季风转向西南时,瑟西莉站在船首,看着莉迪亚在桅杆顶挂上新的双雀旗。
德雷克的义肢新刻了莉迪亚的名字,耳尖依然通红却笑得开怀。
布里吉特握着凿子,正在舵轮旁刻双雀尾羽的纹路。
“瑟西莉,” 卡斯宾递来温热的醋蜜水,“艾登说,你的血晶能中和船蛆黏液。” 他的指尖划过她腕间的旧疤,“就像 13 岁那年,你用血在礁石画星图,救了整船人。”
她接过杯子,突然发现杯底刻着细小的 “CT&CB”,是卡斯宾的笔迹。
远处,香料之路的新航线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而她的星图上,新大陆的轮廓从未如此清晰。
“卡斯宾,” 瑟西莉望向他掌心的胎记,“如果有一天我变成星砂,就把我嵌进舵轮吧。这样,我就能永远和你的骨血一起,航向所有星辰指引的方向。”
他突然吻住她的额头,带着海盐与鲸骨蜡的味道:“傻丫头,我们早就在舵轮刻下了彼此的命运。” 他指向远处的双雀星,“看见吗?那两颗星,一颗是你的眼睛,一颗是我的心跳。”
咸风掠过船舷,带着碎晶的细响。瑟西莉知道,所谓的星辰化,从来不是诅咒,而是大海给相爱的人,留下的另一种航行方式。
而她和卡斯宾,会带着同伴的信念,在这片崭新的大海上,继续书写属于他们的航海日志 ...... 用碎晶,用鲸骨,用两千年的记忆与爱。
船首的浪花翻涌,双雀旗猎猎作响。瑟西莉握紧手中的星图,上面新添了行小字:“1497 年夏至,双生锚点启航。”
而她的右肩,那片透明的皮肤下,星砂正组成一个小小的船锚图案,与卡斯宾掌心的胎记,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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