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琉璃灯在夜风中摇曳,谢翎遥鬓边的耒耜纹金钗泛着微光。
这是她第一次穿上金丝礼服,袖口三道补丁却格外刺眼。
那是阿岩用父亲旧官服改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他扛水罐时摇晃的步伐。
右肩的灼伤在礼服下隐隐作痛,提醒她这具身体曾被烙铁印上“火奴”二字。
“火奴姑娘今日竟穿了正色。”大皇子端着酒盏逼近,眼底映着她右肩的灼伤,“可惜逆党印记犹在,倒衬得这金钗像囚衣上的枷锁。”
殿内朝臣屏息,琉璃灯的光影在云雷纹地砖上跳动。
铭川突然侧身,用肩甲挡住大皇子的视线,岩纹匕首敲在酒盏边缘的力道重了几分:“大皇子对火奴服饰如此上心,莫不是惦记着西北的战马?”
他袖口的靛蓝布料扫过她手腕,是父亲官服的触感。谢翎遥指尖微颤,这是他今日第三次为她遮挡视线,像十年前刑场那样,用身体为她挡住刽子手的视线。
“二大人说笑了。”大皇子冷笑,酒盏在指尖打转,“本宫关心火奴,也是为母皇分忧。”
谢翎遥指尖划过酒盏边缘,突然轻笑,视线却望向铭川僵硬的肩甲:“大皇子若真为陛下分忧,为何私扣西北灾银?黑焰窑的骸骨,可都戴着谢家官徽呢。”
酒盏捏紧的脆响在殿内回荡,大皇子的视线掠过铭川的后颈:“谢翎遥,你敢拿黑焰窑说事。”
“臣有证据。”铭川展开酒盏,内壁细密墨字在灯光下显形,余光却扫向谢翎遥的灼伤,“西北矿脉换战马,三月内起兵。大皇子,这酒,喝得下去吗?”
酒液泼在白玉砖上的瞬间,他袖摆轻拂过她的手背,像在确认她是否安好。
谢翎遥望着他耳尖的微红,突然想起黑焰窑的夜,他为她挡下炭火时,也是这样的温度。
二皇子突然举着碎玉站起,碎玉与女王的凤印共鸣,金光中显形“契令使传人”西字:“母皇,碎玉有反应。”
琉璃灯明灭三次,谢长天的虚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谢翎遥指尖抚过颈间碎玉,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体温。那时她刚满十岁,母亲将碎玉塞进她掌心:“翎儿,碎玉成双,云雷护疆。”
大皇子的视线骤冷:“尉迟家与谢家不共戴天,二大人护着逆党,莫不是想借她的血脉夺权。”
“大人袖口的狼头刺绣,倒是与西戎可汗的纹样很相配。”谢翎遥突然扯开他的袖口,狼头刺青在灯光下狰狞,却在触碰到铠甲时,瞥见铭川向前半步的身影。他始终挡在她左前方,像具不会动摇的盾。
寂静公主的茶盏“当啷”落地:“这狼头,本宫在西戎王庭见过。去年大皇子出使,带回的就是这种纹样。”
阿岩的傻笑突然响起:“火奴姑娘,这狼头和黑焰窑的砖纹一样。阿岩在窑底见过。”他扛着烤全羊撞开殿门,却被门槛绊倒,烤羊砸在大皇子身上,羊油泼在铠甲上,“哎哎,铠甲下的狼头,和尉迟烈的匕首纹样也一样。”
岳贯的甲胄声紧跟着响起:“二大人,岩卫营在大皇子府搜出敌国密信,盖着西戎狼头印。”
铭川的匕首抵住大皇子咽喉,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衣襟,狼头刺青与酒盏纹样分毫不差。谢翎遥看见他握匕首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那是十年前父亲断指时,他攥紧断指的姿势。
“够了。”女王突然起身,凤印与云雷纹官印共振,震碎殿内黑金装饰,“谢翎遥,即日起恢复契令使身份。”她将婚契推到二人面前,目光在铭川后颈刺青上停留,“与尉迟铭川共治税则,以婚姻为誓。”
谢翎遥怔住,婚契上“尉迟铭川”的落款,正是父亲的笔锋。
铭川的指尖在婚契角落刻下九芒星纹,与她碎玉内侧的纹样合璧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靛蓝布料。那是从父亲官服上剪下的残片,边缘还留着血渍。
“所以大人娶我,是因为税则?”她望着他耳尖的通红,突然抓住他握匕首的手,触感与十年前刑场接住断指的手一样,布满薄茧,“十年前,您接住父亲的断指时,就知道我是他女儿,对吗?”
他的手指下意识蜷起,却没抽回,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指尖传来:“是。但护你,是税官的职责。”
“职责?”她扯下他的袖口,露出父亲官服残片,“那这块布料,也是职责所需?阿岩说,您书房密格里全是父亲的手札,夹着我的胎发。”
殿外传来阿岩的嘀咕:“还有谢大人画的《护遥图》,大人每晚都对着发呆。”
铭川耳尖爆红,猛地转身,官服裂开的口子露出后颈刺青:“蠢奴。再胡言乱语,本官就——”
“就怎样?”谢翎遥举起合璧的碎玉,金钗尾端的“铭”字在灯光下闪烁,“像父亲在您后颈刻刺青那样,把我刻进您的骨血?”
大皇子趁机拔剑,却被铭川反手制住,匕首抵住他手腕。
谢翎遥看见,他制敌时仍侧着身子,用肩甲护着她的方向:“宴会上动武,按税则,当断双手。”
女王的凤印重重盖在婚契上:“即日起,谢翎遥为契令使,与尉迟铭川共掌税则。”
她望向铭川,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当年谢长天用断指刻下刺青,朕希望你用这枚云雷纹官印,护好他的女儿。”
更夫敲过五更,谢翎遥独自站在廊下,摸着婚契上的九芒星纹。
铭川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递来伤药却始终看着远处的琉璃灯:“右肩……涂些药。”
她望着他僵硬的背影,突然轻笑:“大人,您刻的九芒星,和碎玉上的纹样,是母亲绣在襁褓上的图案。”
他的背影猛地一僵,耳尖红透:“多。多事。税则规定,契令使受伤需及时上药。”
阿岩扛着半只烤羊晃过来:“大人,您刚才刻字时手在抖呢。岳将军说,那叫——”
“滚。”铭川踹了他一脚,却不小心碰倒羊腿。谢翎遥看着他慌乱捡羊腿的模样,突然发现金钗尾端的“铭”字,与碎玉内侧的“遥”字,正好拼成母亲临终前的话:“碎玉成双,云雷护疆。”
琉璃灯映着二人交叠的影子,云雷纹与耒耜纹终于合璧。
这场始于制度的联姻,从铭川接住断指的那一刻,就早己超越了税则。
他后颈的刺青,她右肩的灼伤,都是命运刻下的印记,让两个本该对立的人,成了彼此最坚固的盾与最锋利的矛。
大皇子在牢中攥紧带血的狼头徽章,终于明白:尉迟铭川的每一步,都算准了权谋,却算不准自己看向谢翎遥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柔。
而此刻的谢翎遥,望着铭川远去的背影,指尖抚过右肩的灼伤。那里的云雷纹,正与他后颈的刺青,在夜色中隐隐共鸣。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替身受刑千次:BUG恋人的代》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I3Z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