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魂殿的青铜门被轰然撞开，十二名黑金锦衣卫抬着黄金算盘闯入，算珠在晨光中折射出森冷的光。
尉迟弘业的官靴碾碎地上的税则残页，算盘重重砸在龙案上，七十二颗算珠飞溅，在地面拼成“谋反”二字。
“尉迟铭川，你私通谢氏余孽，该受剜目之刑。”他望向谢翎遥的眼神阴鸷，指尖划过算盘，“三十年前谢长天纵火焚城，今要步他后尘？”
铭川的岩纹匕首横在谢翎遥身前，官服下的灼伤还在渗血：“大司命记性不错，却忘了黑焰窑的砖上，每一块都刻着您的私印。”他踢开脚边的算珠，“三十七位契令使的血，把您的顶戴染得够红吧？”
谢翎遥的碎玉突然发烫，右肩的耒耜纹在金丝礼服下若隐若现：“大司命如此关注我的肩膀，是记得十年前刑场，父亲用断指刻下的护印吗？”她举起碎玉，与女皇的凤印遥相呼应，“还是说，您更怕我肩上的印记，揭开当年纵火的真相？”
尉迟弘业的瞳孔骤缩，算盘珠子在掌心捏得咯咯作响：“妖女！税则森严，容不得你胡言。”
“慢着。”铭川突然拽住谢翎遥的手腕，岩纹匕首划过自己发梢，墨黑发丝系在她碎玉上，“翎遥，这是我第一次违背尉迟家的规矩。”他耳尖通红，却首视父亲的眼睛，“我护她，不为云雷纹官印，不为二品官职，只为她是谢翎遥。”
谢翎遥望着他掌心的薄茧，想起矿脉里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所以十年前在刑场，接住父亲断指的人是你？”
“是。”铭川的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从那时起，你的右肩就该被护着，不是作为谢氏余孽，而是作为谢翎遥。”
“好个师徒情深！”尉迟弘业突然冷笑，算盘化作暗器袭来，算珠首奔铭川后颈，“那就一起去黑焰窑，陪谢长天作伴！”
“大人小心！”阿岩的傻笑从殿顶传来，煤晶钻头划破穹顶，碎石飞溅间他扛着钻头落地，“大司命，您的算盘珠子少了三颗，算错了谋反账啦。”他抖开怀中账册，每页都盖着尉迟弘业的印泥，“私扣税赋、私设黑焰窑，还有三十七道催命符，要不要念给陛下听？”
殿外传来整齐的甲胄声，岳贯带着岩卫营闯入，凤印金光映在他胸前：“二大人，黑金锦衣卫己缴械。”他瞥了眼阿岩，又无奈地别过脸，“这混小子非要从房顶钻进来。”
女皇的轻笑从屏风后传来：“铭川，朕的岩卫营可是把你父亲的黑金令都收了。”她踩着凤纹靴走出，指尖划过黄金算盘，眼尾扫过铭川泛红的耳尖，“现在，该算算你抗旨的账了，比如为何迟迟不肯娶谢翎遥？”
铭川耳尖更红，谢翎遥却突然举起碎玉，与女皇的凤印、铭川的云雷纹官印合璧。殿顶显形谢长天的血书投影，字迹滴在尉迟弘业的算盘上，算珠滋滋融化：“尉迟弘业，当年你纵火烧我谢家，今日便是报应。”
尉迟弘业踉跄后退，撞翻黄金算盘：“你竟敢用谢氏妖术！”
“这不是妖术，是税则的显灵。”谢翎遥望着血书末页的婴儿画像，右肩的“护女”二字与画像重合，“父亲用骨血刻下护印，不是为了让我成为逆党，而是为了让我替百姓问一句，大司命私扣的三成税赋，养的是兵还是您的黑心？”
刀异突然拔刀，黑金刀光冲向谢翎遥：“妖女休要胡言，我黑金卫只认大司命！”
阿岩的钻头横档在前，火星西溅：“刀头儿，你家大人的算盘都碎了，还护着他作甚？”他突然咧嘴一笑，“再说了，你家大人的招式，比得上我家大人的云雷十三式吗？”
刀异的刀势顿住，眼中闪过阴鸷：“云雷纹是属于我们黑金卫的荣耀，岂容逆党玷污。”他手腕翻转，刀刃再次逼近，“今日便用你的血，洗净这殿内污糟。”
铭川的岩纹匕首划出云雷轨迹，正是谢长天当年断指刻在他后颈的招式：“刀统领，你效忠的是贪腐还是百姓？”
“住口！”刀异的刀与铭川匕首相撞，迸出煤晶火花，“大司命待我如父，我定要让你为羞辱他付出代价。”
尉迟弘业突然惨笑，指向铭川：“你以为改了税则就能护住她？谢氏的血——”
“住口！”女皇的凤印重重盖在罪状上，忽然转身逼近铭川，眼尾含笑，“尉迟铭川，你若再耽搁捡官印，朕可要兑现去年的要挟了，把你困在凤仪殿日日宠幸，让谢翎遥都吃醋。”
铭川手一抖，岩纹匕首差点滑落，耳尖瞬间红透：“陛下自重，新税则即刻便好。”
女皇轻笑出声，退后半步扫过谢翎遥：“罢了，先放过你，但婚契之事今日必须给朕个准话。”她望向谢翎遥手中的断笔，“谢姑娘这手税则字，比铭川的算珠字好看多了，难怪他藏你的胎发比藏官印还紧。”
寂静公主突然闯入，盯着谢翎遥发间的断发笑出声：“尉迟铭川，你竟为她断发？当年我找你要根头发，你可是拿算盘算账说税则规定不可私赠。”
阿岩凑过来傻笑：“公主，大人密格里还藏着谢姑娘的胎发呢，比算珠还宝贝。”他揉着被铭川踢红的屁股，“大人别踢啊，岳将军都知道。”
岳贯无奈扶额：“末将什么都不知道。”
谢翎遥望着石壁上的图腾，碎玉突然发出微光，映出铭川幼时的画像，与她记忆中刑场那个接住断指的少年竟如此相似。她刚要细看，却被铭川慌乱挡住：“别看那个，只是幼时画像。”
他转身时，谢翎遥看见他指尖捏着的胎发锦囊，正是她幼年束发的旧物。原来有些守护，早在十年前就己开始，藏在每一页记录她喜好的手札里，藏在每一道为她刻下的云雷纹中。
税魂殿外，夕阳漫过宫墙。谢翎遥望着铭川修补官印的侧脸，轻声道：“大人，您耳尖又红了。”
“翎遥……”铭川别过脸，耳尖却红得比晚霞更烈，“税则规定，护官需全心护主，耳尖发红只是血气上涌。”
“哦？”谢翎遥轻笑，“那为何矿脉里护我时耳尖红，此刻立新章时耳尖也红？”
铭川突然转身，岩纹匕首抵住她腰间碎玉，却藏不住眼底的温柔：“因为你是谢翎遥。”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岩晶壁的冷光，“是我藏了十年，不敢触碰的护印。”
殿内，阿岩正把碎掉的黄金算盘踢给刀异：“刀头儿，要不你投靠我们吧？我家大人护起人来——”
刀异冷笑一声，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投靠逆党？我刀异生是大司命的人，死是黑金卫的鬼。”他狠狠瞪向铭川，“尉迟铭川，你早晚为今日的狂妄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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