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淮西!听闻淮西多奇人。"
张云湛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手指紧紧攥着沈砚棠的衣袖。
沈砚棠轻轻摇头,声音低沉:"不必,我这伤......治不好了。"
"什么伤就治不了?
是谁打伤了你?”
张云湛急得眼眶又红了,声音微微发颤,
"都说你三年前回到玉衡宗后就开始闭门不出,
连百药堂都是几日前为了我的毒才第一次去,
你根本没看过这伤,
你怎么就知道治不好?"
沈砚棠望着他盈满担忧的眼眸,所有拒绝的话忽然哽在喉间。
这双眼,即便是换了一副壳子,还是跟他记忆中的叶夙铭一模一样。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
沈砚棠轻声应下,
既然夙铭想去,那便去吧。
夙铭的性子整日关在山上恐怕也难受的很,
何况,他也不忍拂了少年的心意。
窗外,枯荷轻晃,仿佛也因这一声应答而舒展了几分。
玉衡宗主峰之巅,晨雾如纱。
"三年了,砚棠终于肯下山了?"
玉衡宗主负手而立,雪白须发在晨风中微动。
沈砚棠广袖垂落,行了一记标准的弟子礼。
晨光穿透薄雾,勾勒出他愈加清瘦的身形,
那袭素白衣空荡荡地挂在肩头,仿佛只是搭在一具骨架上。
束腰的玉带竟需多绕半圈,才能堪堪系住窄瘦的腰身。
行礼时袖口滑落,露出的腕骨嶙峋如雪中枯枝,
苍白皮肤下青紫色的血脉清晰可见。
像是株被雷火劈过的枯松,只凭一口仙气强撑着未倒罢了。
"是。"
宗主长叹:"你这孩子,自小就倔。
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忽然抬手,指尖带上修为首点他眉心,
"师尊!"
素白广袖如鹤翼翻飞,堪堪隔开那道探查的灵力。
沈砚棠倏然跪地,玉冠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你......"老宗主收手,
这孩子还是不肯让他探查修为。
"砚棠,当年你在沧州......瞒了什么?"
沈砚棠以额触地,墨发披散在地上,沉默如一座冰雕。
一句话都不肯说。
"罢了。"宗主终是拂袖转身,
"你此去,只带着那凉州张氏子弟同去?"
"是。"
这一声答得极快,像是早己在唇齿间辗转千百回。
“只同他去。”
断弦正将一件云纹鹤氅细细叠好,收入雕花樟木箱中。
忽听得残笺"哎呀"一声。
"淮西多瘴气,这瓶紫金丹得带上。"
残笺晃着手中的青玉小瓶。
她突然压低嗓音:"断弦,你说......仙尊为何突然就对这位张氏小公子态度转变这么大呢?"
断弦手上动作不停,又从柜中取出一叠素纱中衣。
"明明那位刚住进来的时候,仙尊还跟我俩说,
'当他不存在,反正住几日便要走的'。"
她模仿着沈砚棠冷冰冰的语气,惟妙惟肖。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檐下的铜铃叮咚作响。
"可你看看如今这架势,仙尊先是收了张公子做亲传弟子,
我们霜华峰上别说弟子,
这几年连个守卫奴仆仙尊都不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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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雨仙尊第一次收徒弟,
就收了一个全无灵力的,
张公子为人虽然率真可爱,
可我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别呀!
如今不只收了徒,居然还要带他一起下山......"
残笺压低声音说:"该不是……因为张公子有什么地方,形似故人吧?"
断弦头也不抬,纤长的手指将寒玉香细细装入银丝锦囊。
那香产自极北雪山,遇潮即化,需得以特制的冰蚕银丝袋盛放。
"仙尊不是那等自欺之人。"
她声音清冷:"我们仙尊,若当真心系某人,断不会学那些话本子里的俗套,
寻什么替身。
我劝你少看些画本子……"
"况且......
也没听说仙尊有什么心系之人。"
"我瞧着就有!"残笺撅嘴,
"三年前仙尊那架势,分明就是......
为情所伤!"
"咔嚓——"
檐外忽有枯枝断裂之声。
断弦反手一个栗暴敲在残笺额间:"愈发疯魔了!
什么词都敢编排仙尊,仔细被赶下山去。"
"哎哟!"
残笺揉着额头嘟囔,"仙尊此刻正在宗主那儿,横竖就咱们俩......"
她扯住断弦袖角轻轻摇晃,"这冷冷清清的霜华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画本子也不让看,日子还怎么过?"
断弦看向窗外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也许以后霜华峰就不冷清了呢。”
山间的野草沁着晨露,张云湛猛地刹住脚步。
他己跑出很远,独自一个人站在露华峰的山边。
高马尾上的黑绸发带被山风卷起,一下下拍打在颈侧。
"......为情所伤!"
丫鬟的窃语如附骨之疽,
在耳畔挥之不去。
张云湛攥紧胸口的衣料,胸口上不存在的剑伤好像又疼起来了。
三年前。
自己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谁打伤了他?
又是谁让他那么清冷尊贵的人,为情所困?
是他死后砚棠遇上的人吗?
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陪他,伤他……
原来,并非沈砚棠不懂情爱,
只是让他真正懂得情为何物的那个人,不是叶夙铭而己。
"你怎么独自在这里?"
清冷的声音如碎玉落盘,惊散了张云湛纷乱的思绪。
他蓦然回首,只见沈砚棠立在身后,白衣被山风拂动,恍若一片将散的云。
"山风冷硬,你伤还没好利索。快些回屋去。"
张云湛慌忙扯出个笑,颊边挤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内伤早就好了,外伤更无碍。"
他故意转了个圈,玄色衣袂旋开如墨莲,"金大夫的药真是奇效,自从清了余毒,连往日浑身无力的毛病都没了。"
沈砚棠凝视他片刻才说:"病去如抽丝,明日还要远行。"
"弟子明白。"
张云湛乖巧应声。
明日就要去淮西了。
若真能治好砚棠的伤,他甘愿永远做个乖巧徒儿。
什么前尘旧怨,什么爱恨痴缠,
都比不上那人展颜一笑。
张云湛此时也被自己方才闪过的念头惊出一身冷汗。
他竟差点魔怔到想用垂丝锁捆了那人,质问他为何旁人可以......
唯独叶夙铭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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