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美人们发出低低的娇笑，却在那双魔瞳扫来时立刻噤声。
沈砚棠抬眼望来，目光如看秽物。
叶夙铭浑身一颤，耳边忽有梵音低诵：
"痴狂吗？痴狂吧！"
他猛地抱头，指缝间渗出魔气，赤瞳死死盯住眼前人："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该用何种眼神？"
沈砚棠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万魔之尊。"
万魔...之尊？
叶夙铭踉跄后退，垂丝在虚空颤动。
他看着被束缚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
"为何会变成这样...从何时开始......我们变成了这样？"
"咔——"垂丝突然尽数被斩断。
钟喑剑，剑光如白虹贯日，穿透胸膛的刹那，叶夙铭看见殿外涌来的万千修士。
他们的咒骂声似远似近：
"该将这魔头抽筋剥皮！"
"听闻他炼就不死身，正好剖来看看！"
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在地板上绽开朵朵妖异的红莲。
叶夙铭的手悬在半空，魔气在指尖翻涌。
他凝视着沈砚棠那双眼睛，
那里没有恨，没有爱，
空茫得像一潭死水。
“你不恨我吗沈砚棠？”
“恨你？你是谁？凭你也配……”
"我是......谁？"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又望向沈砚棠心口被自己垂丝勒出的伤痕。
最终，染血的手缓缓垂下。
混沌中似有人笑答："名儿都能忘？那便唤你夙铭吧，省的你再忘！"
夙铭...
叶夙铭？
他望向那个执剑而立的身影，染血的手缓缓垂下。
算了吧...
黄泉路冷，何必拖人同赴。
贪婪吗 ？
嗔怒吗 ？
痴狂吗？
奈何桥上，灰雾弥漫。
叶夙铭站在长队之中，看着前方无数木然前行的魂灵，
他们面容模糊，步履匆匆，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的人偶。
这场景……熟悉得令人心悸。
他来过。
不止一次。
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流转：
边关落日下，他身披玄甲，手中长枪贯穿沈砚棠的胸膛，却被对方最后一支翎羽箭射穿咽喉；
世家祠堂前，他握着染血的断剑刺入沈砚棠心口，同时对方的剑尖也穿透了他的肺腑；
江湖夜雨中，他作为山匪首领的弯刀砍进沈砚棠肩胛，却被对方反手一剑砍掉脑袋；
大漠孤烟里，他们互相将匕首送进对方心脏；
宫墙深院内，他们同时把毒酒灌入彼此咽喉；
万佛石窟悬崖之巅，他们不死不休的打斗，彼此刺穿对方的胸膛……
宿命像盘古开天时就刻好的碑文，
每一次相遇都兵戈相向，每一世结局都血溅三尺。
偏这一世出了差错。
他们在刀剑相向前，
先共饮过沧州客栈的梨花白，
先并肩看过十二连坞的朝阳，
少年人的情谊干净得像初雪，
连彼此交缠的眼神都带着青涩的温度。
"原来如此......"
叶夙铭的笑声惊碎了忘川水面，涟漪里倒映着无数个血色的结局。
我死后成了清冷仙尊的白月光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死后成了清冷仙尊的白月光最新章节随便看！千百世不死不休的宿敌，唯独这一世出了错，他动了情……
"快走！快走！再慢些就赶不及去投胎了！"
鬼差的呵斥在耳畔炸响。
他缓缓抬步，踏上奈何桥斑驳的石板。
桥下忘川水幽深如墨，倒映着无数轮回的剪影，生生世世的厮杀纠缠，早己耗尽了他的心神。
"腻了......"
指尖抚过斑驳的桥栏，叶夙铭望着脚下翻涌的忘川。
或许就这样纵身一跃，
便能彻底终结这无尽的轮回？
"真是......够够的了，
不想再转世轮回了啊！"
正当他倾身向前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蓦然回首，
奈何桥畔雾霭沉沉，
排队的人群麻木如木偶。
白衣染血的沈砚棠执剑自雾中而来，似冲破生死的凛冽锋芒。
他向来清冷的眼眸此刻竟燃着灼人的火光，连声音都带着罕见的颤抖：
"叶夙铭，你回来！"
"我这一世没杀你，你怎么也来了？"叶夙铭怔在原地，声音发涩。
沈砚棠站在奈何桥头，忽然做了个极孩子气的动作，他别扭的微微偏头，
对着叶夙铭，食指轻轻勾了勾。
"你说过的..."
向来清冷的声线此刻竟带着几分委屈的颤音，
"只要我勾勾手指，天涯海角你都随我走。"
他晃了晃那根勾起的手指，"现在...我勾了。"
叶夙铭瞳孔骤缩，这句话——
"手指勾过了。"
沈砚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回来...叶夙铭。"
下一刻，叶夙铭己经转身狂奔。
他逆着人流冲过奈何桥，撞开一个个麻木前行的魂魄。
忘川水溅湿衣摆，三生石映出他仓皇的身影。
“让开！都让开！”
叶夙铭声嘶力竭地吼着，红了眼，满心满眼只剩桥头那抹孱弱的白衣身影。
什么贪嗔痴念，什么几世宿敌，
都如过眼云烟。
旁人的人生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叶夙铭啊！
他奔跑着，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那道白衣身影。
奈何桥畔的阴风呼啸，吹乱了他的发丝，吹散了他黑色衣袍上的血迹。
麻木的亡魂们如潮水般从他身侧流过，每个人都低垂着头，机械地迈向轮回。
魑魅魍魉似乎在怒吼着什么……
唯有叶夙铭，逆流而上，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沈砚棠站在桥头，白衣被阴间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张开双臂，冷峻的外表，却在看到叶夙铭的瞬间绽放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笑容。
"砰——"
他们重重地撞在一起，叶夙铭几乎是用尽全力将人搂进怀里。
沈砚棠被他撞得后退半步，却立刻收紧双臂，十指深深掐进他的后背。
西周是川流不息的亡魂，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没有人驻足，没有人侧目——
在这条通往新生的路上，只有他们紧紧相拥，像是要把对方揉进骨血里。
叶夙铭将脸埋进沈砚棠的颈窝，呼吸间全是熟悉的味道。
沈砚棠感觉到叶夙铭的唇贴在自己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
"砚棠，天涯海角，只要你勾勾手指，
只要你需要我，刀山火海，我都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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