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断水之刃
熔炉的火光映红矿洞，陨铁在坩埚中熔成液态，泛着诡异的蓝光。老龙跪在岩画前，用大夏遗民特有的“血祭锻打法”，将自己的血滴入熔炉，每一滴血都让火焰发出龙吟。“铁是天的骨，血是地的脉，”他的声音混着熔炉的轰鸣，“尧帝时期的大夏先民，就是用这种方法，将陨铁锻造成犁铧，教塞人耕种。”寒浞握住断水刀的刀柄，感觉木纹里嵌着的陨铁碎粒在发烫，那些来自天外的金属，此刻正与他体内的夏人血共鸣。
洞门轰然倒塌的瞬间，断水刀刚刚淬火。寒浞转身，看见乌勒尔的青铜面具在火光中逼近，面具上的狼首图腾与岩画中的夏龙图腾重叠，竟生出奇异的和谐。刀刃劈出的刹那，蓝光闪过，第一具铁蒺藜应手而断，火星溅在乌勒尔的面具上，竟熔出一个眼形缺口——露出底下刺着的夏族火纹刺青。“你们是……”寒浞震惊，乌勒尔的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夏语：“伯益……后裔……”
真相如熔炉中的火星炸开：鬼面族竟是尧帝时期西迁的大夏遗民，因商军挑拨而遗忘血脉。寒浞的刀顿在半空，却见乌勒尔突然挥刀，目标不是他，而是岩画中的禹王像。“杂种！”乌勒尔的嘶吼混着商族咒语，寒浞猛然惊醒，断水刀划出弧线，斩落对方手中的商式戈。面具碎裂的瞬间，乌勒尔眼中倒映着寒浞臂甲上的禹王火纹，忽然露出微笑：“原来……我们一首在等……”
老龙引爆火油的刹那，寒浞将乌勒尔推向安全处，自己则扑向即将崩塌的岩画。《昆仑图》在火中卷曲，最后一道红线指向帕米尔以西，老龙的声音从火中传来：“寒浞，迁徙的路……没有尽头……”当矿洞顶部的巨石砸下时，寒浞抱着石简残片滚向暗河，水中倒映着逐渐熄灭的火光，仿佛一个古老文明在向另一个文明传递火炬。
第西节：铁雪埋骨
黎明的阳光穿过阿尔泰山的雪隙，在寒浞的青铜臂甲上熔出金边。他跪在老龙的衣冠冢前，石简残片上“迁徙即天命”五字被晨露浸润，仿佛在渗出千年前的血汗。死士队的幸存者正在收集鬼面族的青铜面具，每具面具内侧都刻着小字，记录着他们祖先随伯益西迁的年份：“尧三十五年，离石邑，逐水草而居”“舜元年，得陨铁于金山，铸犁十二具”……寒浞忽然明白，商军以为用铁蒺藜能困住大夏，却不知这些致命的陨铁，终将成为大夏冶铁术的养料。
他摸向怀中的商王密信，残页上“夏桀己亡”的朱砂字己被雪水晕开，红得像祁连山的丹霞。如果夏桀真的死去，那么离朱建立的大夏，是否就是夏王朝在西域的重生？寒浞望向东方，商军撤退的方向腾起黑烟，却在灰烬中埋下刻着“西土永固”的陶片——那是老龙用最后力气刻下的，大夏先民的誓言。
雪又开始下，细小的冰晶落在断水刀的刀柄上，将夏人的火纹与塞人的狼首图腾冻成一体。寒浞站起身，看见阿尔泰山的矿脉在雪中若隐若现，那些黑色的矿脉，多像禹王导河图上未完成的线条。他忽然想起离朱在双冠之争时说的话：“纯血者守旧，混血者开新。”此刻，断水刀的刀刃上还沾着鬼面族的血，那血的颜色，既非纯粹的夏红，也非塞蓝，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铁与火淬炼后的青铜色。
远处，驯鹿的嘶鸣传来，那是塞人母系议会的援军。寒浞握紧石简残片，感觉上面的刻痕己深深嵌入掌心。他知道，老龙的死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迁徙的开始——当大夏先民的足迹踏过阿尔泰山，当陨铁的光芒照亮矿洞，所谓“正统”的争论早己被铁雪掩埋，留下的，只有不断向前的车轮，和永远在淬火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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