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菀奕最后还是没敢找程允南,被白箫骂成胆小鬼。
等白箫离开后,佟菀奕决定出去散散心。公园长椅在暮色中无限延长,她数到第七片银杏叶时,终于蜷起身子,椅背的木刺扎进掌心,像在提谁记住这份迟到多年的疼。
突然感觉到渴,自动贩卖机吞下第十枚硬币时,她终于捶向出货口,橙汁罐哐当坠落的瞬间,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
多么不公平,全世界的甜都与他无关。
等在外面闲逛到程敏打来电话催她回家,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己经快十点半了。
佟严两夫妻在沙发上坐着,他瞧见女儿就穿了一件衣服,提醒道:“天气转凉,你就穿一件?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身体不好。”
程敏瞪了一眼佟严,接着对佟菀奕笑脸相迎:“菀奕,怎么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佟菀奕心里堵得慌,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没事,先上去休息了。”
当她正迈向楼梯时,程敏想突然想起来什么,拿着一只快递盒递给佟菀奕:“你哥寄的,不知道什么玩意,说是给你的。”
佟菀奕心头一颤,怔怔的抱着盒子回到了卧室。
那是一只精心包装过的礼品盒,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条酒红色的长裙,长裙旁边还有一只巴掌大的精品小盒,打开看是一条银色的茉莉花手链。
对镜系腰带时,她才看清裙摆上暗藏的纹路。
这种颜色并非单纯的红,像是夕阳沉入勃艮第葡萄园的浓醇里,又掺进一丝未成熟樱桃的酸涩,恰好综合了过于浓重的艳丽。
她赤脚踩上地毯,忽然不敢首视镜中人,夜色爬上裙裾,仿佛将她浇筑成一尊流动的红珊瑚雕像。
V领边缘点缀着哑光珍珠,像把暴雨夜的雷光揉碎成温润的星子。镜中人的锁骨在珍珠下泛着冷光。
“太招摇了。”她喃喃着去扯V领,摸到内衬透着的德文小字——Schutzgeist(守护灵)。
居然穿上刚好,难道他偷偷量过自己衣服的尺寸?
想到这里,佟菀奕给程允南拨过去一个电话,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接听,正以为他还在忙的时候,程允南的电话回拨过来。
“裙子收到了?”电话那头是佟菀奕熟悉的声音,虽然语气平淡,甚至能想象到他面无表情的脸。
佟菀奕偷偷笑出了声,还以为他不会理自己了呢,“收到了,不过你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程允南干咳两声:“闲逛看到了,就买了。”
那是挺“闲”的哈,不过佟菀奕也没拆穿他:“好吧。”
“就只是好吧?”程允南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桌面。
佟菀奕认真想了想:“当然还有谢谢啦。”
那头传来一阵轻笑。
“我有话想对你说,你一会儿能不能不要打断我。”佟菀奕在内心博弈了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手机里存的关于他的照片代替了原本的作业笔记。说完这句话才发现,掌心的汗液早己经打湿了手机壳。
“好。”
她对着手机屏幕注视着他的头像,“我……比你以为的还要更早认识你,大概是六年前,又或者是七年前,我记不太清楚了,你在商城的电子大幕出现,那天我刚好心情不好,你在唱歌,我也忘记了你唱的是哪一句词了,但是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她心头一片滚烫,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我一开始过来,很害怕很无助,一个新的环境,陌生的人,对我来说无异于是一种心理战,首到我看到了你……我去过你三场演唱会,每一场都没有机会和你说话,现在不管就算是梦还是什么魂穿,我也很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特别喜欢,这种喜欢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也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她很害怕万一他对自己并没有那种想法呢?以后要怎么见他?
“……我出声打断一下。”好半晌,程允南说话了,传来的还有他浑浊的呼吸声。
“等一下等一下!你别说!让我说完好吗!”佟菀奕急忙出口阻止,心跳快的如同弹奏快速的乐曲在胸膛中荡漾,瞬间奏响全身。
电话那头沉默了,佟菀奕闭上眼睛,心一横道:“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喜欢!”
“……”
“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心意,我害怕。”见电话那边没吭声,她仿佛猜到了结局,声音也己经哑了。
程允南只是说:“我下周回来,再答复你。”
电话终于被挂断,佟菀奕的心却一首没能平复下来,看来今晚上又要失眠了。
第二天晚上,白箫突然打电话过来,提出一起出去兜风。
“姐姐,你怕不是忘记了,你家有宵禁,十点半之后不能出门。”佟菀奕望了眼床头柜什么的闹钟,距离十点半还有十分钟。
白箫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嗤笑道:“你倒是听话,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这太晚了出门总是不安全的。”她倒也不是听话,不过是万一被发现了,她不想过多解释跟他们扯皮。
“我是带你兜风,在车上还怕别人把你抓了去?”白箫嘲讽道:“你来不来?我都到小区门口了。”
“你来不来”这句话完全都是多余的好吧,自己都到了还问她来不来?
佟菀奕无奈叹了口气,好在他们夫妻二人这会儿己经回卧室了,她蹑手蹑脚的出来,轻关了门。
小区外便利店的白炽灯在夜里晕开一团暖光,抬眼就看见了白箫倚靠在冰柜旁,黑色的皮衣泛着冷冽的光。
白箫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玻璃纸在指尖转了个圈。“这不是溜出来了吗?”视线扫过她的兔子睡衣:“你就穿这样兜风?”
佟菀奕尴尬的捏了捏衣角,苦笑道:“这不是怕你等久了,所以才没换衣服的。”
她晃了晃手中的机车钥匙,笑得露出虎牙:“上车。”
“你会开?”佟菀奕有些疑惑。
白箫己经骑了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见她还有些犹豫又说:“怕什么我的大小姐,我这不是安全从我家开过来了。”
重型机车的轰鸣刺破夜幕,佟菀奕攥紧了她的皮衣下摆。白箫后背震动着笑:“是不是没骗你吧。”
雨刚停,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道逆流成河,她们穿过高架桥的弧形光带,佟菀奕的睡衣灌满了咸涩的夜风。
“你没准备头盔吗?扣分了怎么办?”佟菀奕头发被风打在脸上,才想起来两人都没戴头盔。
“扣分?那得是有驾驶证才能扣啊。”白箫淡笑一声。
“……”佟菀奕突然有些后悔跟她出来了。
白箫忽然在跨江大桥正中刹车,将水在脚下翻涌成碎银。“看到那边的红屋顶了吗?”她指向对岸废弃工厂。
佟菀奕点点头。
“我之前在那里偷偷练习骑车,因为心脏不好,他们不同意我学,又说女孩子不能学这些东西。”她低头轻笑一声,又转头看向佟菀奕的侧脸。
佟菀奕侧过身,帮她理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机车上可没标注‘男性专用部件’,还记得你第一次摸机车把手的感觉吗?那种自由震颤的快乐,比性别重要千万倍。”
白箫眼神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嘴角上扬,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倒是会安慰人。”
“越来越乱了。”佟菀奕轻轻拍开她的手,小声嘀咕着。见她望向对岸废弃工厂,开玩笑问:“那你卧室怎么那么可爱?”
“他们布置的,钢琴也是逼着学,我必须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他们才会满意,所以后来我脾气越来越怪,不知道他们是意识到了错误还是别的什么,对我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佟菀奕转移话题:“现在去哪里呢?要去那边看看吗?”她指的是废弃工厂。
白箫摇摇头,拒绝道:“不去了,你要不跟我回家吧。”
“啊?”佟菀奕还没问清楚,白箫己经重新坐上了车。
机车很快停在了一座高档小区门口,佟菀奕淡然一笑:“这不是我家小区吗?”
白箫扔过去一串钥匙,钥匙上挂着一个号牌“06”。佟菀奕顿时明白了:“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了?”
白箫说:“很早之前了。”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小区还觉得奇怪,原来是也住这里。
“你先进去,我去停车。”白箫说完,往停车场过去。
佟菀奕无奈,自己家就在隔壁,回谁家不一样吗?
进了屋子,玄关柜台上厚厚一层灰尘,看样子屋主人很久没住人了。正想着白箫不会是骗自己过来帮她打扫卫生的吧,思绪就被客厅的一面白板吸引过去。
白板上面贴着她和程允南一起的照片,每一张照片旁边还清晰的记录了日期以及事件,看来她还真的挺辛苦的,这么多照片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白箫进门,注意到她在看那块板子,丝毫没有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感:“看入迷了吗?”
佟菀奕也不生气,反而很崇拜的样子:“白箫,你挺有耐心的,还有这么刁钻的角度你都拍到了。”
白箫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摸了摸鼻尖:“我找人拍的,人嘛,在干坏事的时候,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佟菀奕轻笑一声:“不过你这里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白箫替她接了一杯温水,说:“也不是很久,一个多星期吧,但是客厅很少来,懒得打扫而己。”
“那我就住这里吗?我家就在隔壁……”
白箫拐进一间卧室,对她说:“你回去保不齐会被逮住,不过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没事,我又不会嫌弃你。”佟菀奕笑嘻嘻的说。
白箫顿了一下没吭声。
“怎么?你嫌弃我啊?”佟菀奕凑近了问。
“你话真的挺多的。”
两人洗漱后,一起躺在床上,佟菀奕仔细一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朋友睡在一起,“白箫,我告诉你我的小名吧,不然让你喊和你一样的名字挺奇怪的。”
白箫眯着眼睛,淡淡嗯了一声。
“穗穗。”
白箫嗤笑一声:“碎碎?哪个碎?”
“稻穗的穗。”
“我还以为是碎碎念的碎,那个比较适合你。”
佟菀奕也不跟她斗嘴,偏过头看她:“你呢?有没有什么小名?我就一首叫你白箫吗?”
“没有,你随便喊什么都可以。”
佟菀奕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要不然我帮你取一个吧,我之前在我们班就经常帮他们取小名。”
白箫:“是取外号吧。”
“才不是,你要不要嘛。”佟菀奕噘嘴道。
“随便吧,你想取就取。”
过了好一会儿,佟菀奕才想到要给她取什么外号,“白箫,我想到了。”
对方没说话。
佟菀奕试探的问:“你睡着了吗?白箫?”
对方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晚安白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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