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沧钰那双充满了期盼、挚爱与偏执的绝美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姜重，等待着他的答案。她的眼神是如此炽热，如此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只剩下了他一人。那份跨越万古的深情，沉重得让姜重几乎无法呼吸。
他脑海中念头急转，天人交战。
拒绝？他如何忍心拒绝眼前这个为了“姜落枫”付出了万年等待、更在不久前不惜耗损本源救他性命的龙君少女？她那受伤委屈的眼神，让他每一次想要说出拒绝的话时，都感到喉咙干涩，心如刀绞。
更何况，“冰神之泪”！这关乎他灵魂的隐秘，关乎他能否摆脱那“魂裂之灾”，甚至可能关乎他能否找回属于“姜重”的完整自我。殷沧钰己将此作为了交换条件，若他拒绝，这条线索，几乎等同于断绝。以他目前的实力和人脉，想在这茫茫修真界找到传说中的冰神之泪，难度太大了。
可是，答应？
答应回归墟龙渊，答应……与她成婚生子？
他姜重，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对殷沧钰，有感激，有怜惜，有因灵魂共鸣而产生的亲近。但若说爱，至少此刻，他心中的天平，依旧坚定地倾向于远在玄冰剑阁的那一抹清冷绝尘的身影寒轻衣。那是他以“姜重”之名，明媒正娶的道侣。
若他答应了殷沧钰，又将置寒轻衣于何地？
一时间，姜重只觉得心乱如麻，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落枫哥哥……”殷沧钰见他久久不语，神色变幻不定，眼中的光芒不由自主地黯淡了几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与祈求，“你……还是不愿意吗？是我……是我太心急了吗？可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等了……”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那份脆弱与无助，狠狠地刺痛了姜重的心。他想起了她在归墟龙渊沉睡八千年只为龙族延续的决绝，想起了她不计代价修复自己残魂的付出，想起了她面对吴锋时那毫不犹豫的雷霆一击……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或许，正如殷沧钰所言，对他而言，“姜落枫”的身份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与力量，还有……无法逃避的责任与羁绊。
罢了……
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既然这条路己经摆在了面前，逃避，又有何用？
姜重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己多了一丝决然与深深的疲惫。
他看着殷沧钰，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好……钰儿。”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殷沧钰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重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将那重若千钧的承诺，说了出来：“我……答应你。随你……回归墟龙渊。至于……至于你说的……孩子之事，和……寻觅冰神之泪……我都……听你的安排。”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说完之后，他只觉得一阵虚脱。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殷沧钰那双绝美的凤眸之中，瞬间爆发出如同星河倒泄般璀璨夺目的光彩！那光芒之盛，几乎要将这冰天雪地都融化！
“落枫哥哥——！！！刮骨大师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一声充满了无尽狂喜与哽咽的尖叫，她猛地扑入了姜重的怀中，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将自己娇小的身躯，彻底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温热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瞬间浸湿了姜重胸前的衣襟。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再丢下钰儿一个人了！你不会了！呜呜呜……”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那份压抑了万年的思念、委屈、期盼与爱恋，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开来！
姜重身子有些僵硬地任由她抱着，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剧烈颤抖的后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少女那份失而复得、欣喜若狂到极致的情绪，但他的心中，却是一片苦涩与茫然。
尤其是想到远在玄冰剑阁，那个清冷如月，却会在自己面前展露温柔笑颜的寒轻衣……一股尖锐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刺痛，在他心底最深处疯狂蔓延。
“轻衣……我对不起你……”他在心中默念，充满了无尽的愧疚。
不远处，苏清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当听到姜重那句“我答应你”之时，她清丽的脸庞上，血色亦是褪去了几分。她贝齿轻咬下唇，眼神中充满了复杂、担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她知道，君上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将会给君上与太上长老之间，带来何等巨大的风波。
而殷霁瑶，则是彻底张大了嘴巴，形成了一个标准的“O”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看看自家欣喜若狂、哭得梨花带雨的老祖宗，又看看神色复杂、仿佛认命了一般的姜重，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老祖宗……竟然真的成功了？！那她这个“千年侍女”的身份，岂不是……板上钉钉，永无翻身之日了？！
北风依旧在冰原上呼啸，卷起漫天冰雪，迷蒙了远方的视线。
殷沧钰在姜重怀中哭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她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亮得惊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她踮起脚尖，在姜重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带着泪痕与海水般微咸气息的轻吻。
“落枫哥哥，谢谢你……谢谢你肯给钰儿一次机会。”她痴痴地看着他，柔声道，“你放心，钰儿说到做到！从今往后，这天上地下，再无人能伤你分毫！冰神之泪，我也会尽快为你寻来！”
她拉起姜重的手，神采飞扬地宣布：“我们即刻便动身，回归墟龙渊！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姜重默默点头，任由她拉着。事己至此，多思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那份对寒轻衣的愧疚，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心中越缠越紧。
队伍的气氛，因为这个石破天惊的决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殷沧钰容光焕发，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彩。而姜重，则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郁。
苏清音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唯有殷霁瑶，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认命般地耷拉着小脑袋，紧紧跟在姜重和自家老祖宗身后，心中却在疯狂盘算着：老祖宗眼看是要“嫁”出去了，那以后，她是不是就能少受点管束了？不过，一千年……给人当侍女，这也太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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