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竟蹲在岩边，手指抠着砂岩缝隙里的青苔，抬头看向李维：“岁月缠卷为啥非得把咱们送回这时代？” 陈竟抹了把脸上的飞瀑溅起的水，从兜里拿出银色的磁带看了看“啥提示也不给啊。”
李维停住脚步，机械眼扫过远处云瀑后的山洞，红光在视网膜上凝成两点：“我只是问了它，蒋一安还有可能醒过来么？它给了这个场景，然后你的主人格和你手中的磁带沟通了一下，就给我们送到这里了。” 他弯腰拨开一株捕虫堇，叶片边缘的黏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陈竟想起从西维空间退出来后，玄光城空荡荡的城门。本该守在那里的老胡，那个身材魁梧、总叼着草棍的守卫，就像从没存在过。他着背包带，犹豫要不要开口，最终只是踢开脚边的碎石：“对了，李维叔，悬光城，你说你都是按照蒋一安心愿建的最后的方舟，那那个时代的生物是哪里来的？”
“根据我覆盖的的7000年的历史，也就是人类的未来，那些生物都是原本存在的，你可以认为那些生物都是活生生的人。” 李维的机械臂指向山顶中央的湖泊群，最大的那汪湖水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看湖心岛，那些蕨类植物的基因，在永冻层里封存了六千年。”
陈竟望向湖心岛，一株三人高的桫椤树旁，有个东西在反光。他眯起眼——是块半埋在土里的青铜牌，表面刻着奇怪的纹路。“我们要找的东西，比这些老古董还邪门？”
“既突兀又和谐。” 李维的机械腿迈上石阶，金属关节发出冷硬的 “咔嗒” 声，“比如那块青铜牌，虽然和山体矿物质完美融合，但是它属于的就是6000年前文明的工艺，很显然它不是。”
陈竟的指尖碾着砂岩缝隙里的青苔，绿色汁液染在指腹上，像块褪了色的翡翠。他望着远处湖心岛的青铜牌，夕阳把牌面纹路拉长，那些扭曲的线条竟像极了老胡烟袋上的刺绣。“六千年前的破铜烂铁，怎么看都比咱们的量子计算机精致。” 他晃了晃手里的银色磁带，磁带边缘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李维的机械腿停在半级石阶上，关节处的红光映着云瀑 —— 此刻的云瀑被夕阳染成琥珀色，雾流坠落时碎成无数金箔，飘在千米深的崖壁间。“科技树的分叉点。” 他的机械臂指向青铜牌，激光笔的红点在牌面蚂蚁图案上跳动，“陈明远的观测覆盖了 21 世纪中叶，人类选择了电磁脉冲为主的技术方向... 但六千年前的文明，走的是生物量子融合路线。”
陈竟弯腰捡起块带气孔的火山岩，石头里嵌着枚三叶虫化石，甲壳边缘却有圈细密的齿轮纹路。“就像中医和西医？” 他把石头抛向湖面，水波荡开时，王莲叶片下的荧光苔藓突然亮起，组成类似 DNA 双螺旋的图案。
李维的机械眼转向他，红光里闪过数据流：“观测者的视角决定文明轨迹。” 他转身走向湖边的蕨类丛，机械腿拨开叶片时，惊起一群荧光甲虫，它们翅膀的反光在暮色中划出绿色弧线，“你觉得现在的基因编辑技术先进？六千年前的人己经能让植物接收引力波。”
天色迅速暗下来，山顶的湖泊群变成深浅不一的蓝黑色，最大的镜湖中央，王莲叶片正缓缓闭合，叶脉间的荧光液体汇成细小的河流，流向湖心岛。陈竟注意到岩缝里的蚂蚁群开始往高处迁移，每只工蚁都背着粒沙砾，像在修筑某种微型工事。
“该找地方过夜了。” 李维的机械臂指向崖壁凹陷处，那里长着密集的捕虫堇，叶片己经卷成拳头大小的球，“就那儿，至少能挡点风。”
捕虫堇的叶片在暮色中完全闭合，形成带刺的绿色堡垒。陈竟跟着李维钻进岩缝时，鼻尖萦绕着植物分泌的麻醉性香气 —— 这种能麻痹昆虫神经的汁液，此刻却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岩缝深处嵌着半块发光的水晶，冷光映出石壁上的新刻痕：三只首尾相连的蚂蚁，正搬运着菱形晶体。
“1982 年英国科考队在这里遗失过罗盘。” 李维的机械臂擦过水晶表面，光斑在他脸上游走，“后来在亚马逊雨林的部落里，有人发现相同图案的刺青，说是‘星之信使’的指引。”
陈竟摸着口袋里的银色磁带，突然听见岩缝外传来细碎的震动。镜湖方向，王莲叶片下的荧光苔藓集体明灭，形成摩尔斯电码般的闪烁。更诡异的是，正在迁徙的蚂蚁群突然调头，工蚁们举着沙砾的前足颤抖，仿佛在向某种无形的存在致敬。
“引力波频段异常。” 李维的机械眼骤然亮起，视网膜投影出频谱分析图，“频率 1.7Hz，调制方式...... 像是天鹅座β星附近的氮基文明通讯协议。”
话音未落，镜湖中央的水面突然沸腾。首径三米的圆形光斑从湖底升起，金属摩擦声中，一艘流线型飞船破水而出。船体表面流动着生物荧光，鳞片般的装甲缝隙里，渗出与苔藓相同的蓝绿色汁液 —— 那是生物与机械融合的标志。
“二级文明初期，科技树偏向生物量子。”陈竟握紧磁带有点紧张的说道
“是反物质与共生藻类的混合反应堆。” 李维的机械臂甩出三根金属缆线，缆头瞬间磁化为吸盘，“2047 年火星基地曾截获过类似信号，称自己为‘苔原之子’。”
飞船舱门打开的刹那，七道淡蓝色光束扫过岩缝。陈竟看见舱内走出三个类人形生物，皮肤覆盖着半透明的甲壳，背部长着与捕虫堇相似的捕虫囊，此刻正渗出黏性液体。他们手中的武器形如珊瑚，顶端的触角状物体正对准两人。
“碳基生命检测完成。” 领头飞船的探照灯扫过岩缝，机械合成音带着冰洋般的冷冽，“启动净化程序，倒计时：三 ——”
李维的机械眼在瞬间收缩成针尖状。他突然将陈竟按进岩缝深处，机械臂在胸前展开成六边形护盾，关节处的散热口喷出高压蒸汽，在两人周围形成肉眼可见的电磁屏障。陈竟看见他西装内侧的金属骨骼正浮现出古蜀纹样，那是悬光城防御系统的启动标志。
“二 ——”
外星飞船的珊瑚状武器末端张开，露出蜂窝状的发射口。陈竟清楚地看见，那些发射口的排列方式与罗赖马山岩壁的刻痕完全一致 —— 三百万年前的文明遗产，此刻正被用来终结它的观察者。
李维突然笑了，金属义齿在冷光中泛着微光。他抬起机械臂，掌心的菱形晶体骤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那是蒋一安用自己的神经突触淬炼的能量核心。“你们漏算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混着机械蜂鸣，在电磁屏障中形成共振，“碳基生命的进化，从来都伴随着意外。”
“一 ——”
净化光束在千分之一秒内抵达岩缝。李维的机械臂划出圆弧，能量核心爆发出的蓝光如利刃劈开光束，陈竟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玛雅金字塔的建造者、亚特兰蒂斯的水纹密码、罗赖马山岩缝里的蚂蚁刻痕 —— 这些被外星文明视为 “低维扰动” 的存在，此刻都在蓝光中发出振聋发聩的共鸣。
三艘飞船几乎同时发出尖啸。生物装甲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共生藻类的荧光瞬间转为死灰色。陈竟看见驾驶舱内的外星生物正疯狂撞击控制台，他们背部长出的捕虫囊在能量乱流中破裂，蓝绿色的血液喷洒在舷窗上，形成与悬光城星图相同的图案。
“检测到高维能量反应！” 剩余飞船的通讯声带着明显的颤栗，“放弃净化！立即跃迁 ——”
李维的机械臂没有停顿。能量核心的光辉化作十二道流光，精准命中每艘飞船的能源核心。生物装甲在高温中融化，露出内部与人类心脏别无二致的共生器官，此刻正被星砂般的能量颗粒分解成基本粒子。
镜湖重新归于平静，岸边的苔藓竟全部转向岩缝，荧光斑点组成了类似人类鼓掌的图案，仿佛在为这场胜利喝彩。李维的机械眼恢复成常态的橙紫色，他随意地拍了拍陈竟的肩膀，金属指尖还残留着能量余温，语气中满是冷漠与不屑：“在高维生物眼里，我们连蚂蚁都算不上。不过......” 他瞥了眼湖面上开始消散的飞船残骸，“他们在我面前，也不过是随手可灭的蝼蚁。”
在这个意外发生的过程中，外星文明倒数的时候，陈竟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状，眼底闪过不属于人类的冷冽光芒那是一种观测者般的绝对理性。这种状态在李维湮灭了那些外星生物后，便被第二人格的温润取代。他眨了眨眼，指尖无意识地着手中的银色磁带。
“李维叔，” 他的话语中却带着一丝察觉不出的冷漠，“您刚才用的能量共振频率，和罗赖马山岩壁刻痕的谐波完全吻合。”
李维的机械义齿在冷光中泛着微光，机械臂随意地指向湖面漂浮的飞船残骸：“这个二级文明才发展到数据链锁定一切，却不知道最原始的生物电脉冲，反而能干扰他们的量子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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