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渗进恒昌钟表铺的每道木纹，苏璃的指尖划过积灰的柜台，木头上的水渍竟自然聚成齿轮形状，与她腕间新浮现的齿轮纹路严丝合缝。昨夜从修表匠体内崩出的铜制摆轮此刻正在展柜角落自转，轮轴渗出的机油在玻璃上画出"1945.3.17"的数字——那串数字在护工镜的倒影里，曾是三十七名工人的忌日。
"深哥，怀表链在滴血。"林深的手电筒扫过陈阿明的怀表，银链缝隙间渗出的不是机油，而是暗红的血珠，每颗血珠都在地面映出机床齿轮的虚影。当他翻开怀表后盖，内侧突然浮现出用齿轮拼成的星图，中心位置嵌着极小的工牌碎片，正是昨夜从齿轮阵中捡到的"平权"二字残片。
琉璃珠残片在潮湿的空气中泛起雾气，映出1945年立春的纺织厂：陈阿明攥着染血的工牌，银梭在机床齿轮刻下护工咒，"淑兰，他们把工人当齿轮使..."他的声音混着皮带轮的轰鸣，"三十七台机床吞了三十七根手指，齿轮缝里卡的全是怨气..."画面中，他将自己的工牌嵌进齿轮，鲜血顺着齿纹流淌，在地面拼出未完成的"护工"二字。
后墙的壁橱突然发出吱呀轻响，七只铜制齿轮从架上滚落，每只齿轮都刻着不同的工种：纺织、钳工、锻铁......第七只齿轮边缘缺了个角，缺口处嵌着半片指甲——与劳工档案里"李凤兰，断指事故"的记录完全吻合。苏璃的靴底碾过齿轮，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尖啸声中，壁橱深处传来幼童的啜泣。
"深哥，齿轮的齿纹！"她捡起缺角齿轮，发现齿纹间刻着极小的生辰八字，与1945年事故名单上的工人一一对应。当七只齿轮在地面自动排成北斗状，中心位置竟浮现出机床爆炸时的血色倒影，三十七道齿轮阴影里，隐约可见工人魂魄在机械臂间穿梭。
修表匠遗留的银梭突然从柜台弹起，梭尖对准壁橱深处的暗格。林深用顶针撬开木板，露出里面码放的三十七只铁皮饭盒，每只饭盒都缠着齿轮链，盒盖上用机油画着护工阵的齿轮星图。苏璃的琉璃珠残片刚接触饭盒，通灵画面便如齿轮转动般展开：1945年秋，淑兰蹲在机床旁，将工人的断指血抹在饭盒盖，"阿明哥，护工阵要镇住的不是机器，"她的泪水滴在齿轮链，"是那些把人当零件的黑心。作者“午夜提灯人”推荐阅读《灵契迷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饭盒突然集体打开，里面不是剩饭，而是三十七枚齿轮状的护符，每枚护符都刻着"工"字，却在笔画转折处藏着断指的刻痕。苏璃的腕间印记发出微光，齿轮纹路与护符产生共振，那些在齿轮阵中消散的魂魄虚影，竟在护符表面重新凝聚。
"他们的执念还在齿轮缝里..."林深的声音被齿轮转动声淹没，他发现每只饭盒底部都刻着当天的工分记录，"三十七道护符对应三十七种工伤，护工阵其实是用伤者的血，给后来人织张安全网。"
壁橱深处的啜泣声突然变成齿轮摩擦的尖啸，三十七只饭盒同时悬浮，齿轮链在空中拼出巨型机床的轮廓。苏璃和林深被卷入齿轮阵中心，看见无数齿轮正在绞碎虚影工人，而所有齿轮的轴芯，都嵌着修表匠后颈的月牙形疤痕——那是护工阵的阵眼所在。
"深哥，用陈阿明的工牌！"苏璃将残片按在巨型齿轮的轴芯，怀表摆轮突然开始顺时针转动，齿轮阵的纹路随之改变，竟显露出"护工即护骨"五个血字。林深的顶针与工牌残片共鸣，发出金属震颤的清响，那些被绞碎的魂魄虚影，终于在鸣声中化作光点，渗入每只饭盒的护符。
雨停后的月光透过气窗洒落，三十七只饭盒整齐地排在柜台上，齿轮链不再渗血，而是泛着温润的金属光泽。苏璃摸着腕间的齿轮印记，发现纹路深处的工牌碎片正在发光，上面的"平权"二字此刻清晰可见，仿佛被三十七道护符重新刻写。
这一夜，她梦见自己站在1945年的机床旁，陈阿明的虚影正在用银梭给每只饭盒刻护符，"姑娘，"他的声音混着皮带轮的转动，"护工阵的每个齿轮都该记住：机器会生锈，人的心不能。"当他将最后一只饭盒摆上货架，齿轮缝里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梅雨季的晨露，滴在积尘的工装上，绽开细小的齿轮状莲花。
次日晌午，恒昌钟表铺的木门被风吹开，进来的不是顾客，而是位颤巍巍的老妇人。她的手背上有道齿轮状的疤痕，看见柜台上的饭盒时突然落泪："这是我爹当年的饭盒，他说...说齿轮缝里藏着菩萨..."苏璃望着老妇人离去的背影，发现她脚边的水洼里，齿轮护符的倒影正在轻轻摇晃，如同三十七颗跳动的、带着金属温度的心脏。
(http://www.220book.com/book/JI9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