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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关张马黄赵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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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张马黄赵传

关羽字云长,本来的字是长生,是河东解这个地方的人。他因为犯罪逃命,跑到了涿郡。刘备在家乡聚集了一些人马,关羽和张飞就帮助他抵御外敌。刘备当上平原相的时候,任命关羽和张飞为别部司马,分别统领一部分军队。刘备和这两个人平时睡觉都同床共枕,感情就像亲兄弟一样。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关羽和张飞却整日侍立在刘备身边,跟随刘备西处奔波,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毫不退缩。刘备去袭击并杀死了徐州刺史车胄后,让关羽留守下邳城,代理太守的职务,而他自己则回到了小沛。

建安五年,曹操向东出兵征讨,刘备就投奔了袁绍。曹操捉住了关羽,带回了自己的阵营,任命他为偏将军,对他非常礼遇,待遇也很优厚。袁绍派遣大将军颜良到白马去攻打东郡太守刘延,曹操就派张辽和关羽担任先锋去迎战。关羽远远望见颜良的旗帜和车盖,便策马驰入千军万马之中,首取颜良,将他刺死,并割下他的首级返回,袁绍手下的众将无人能够抵挡,于是白马之围就被解除了。曹操当即上表朝廷,封关羽为汉寿亭侯。

一开始,曹操很欣赏关羽的为人,但观察到关羽并没有长久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就对张辽说:“你试着去问问他的想法。”后来张辽去问关羽,关羽叹息说:“我非常清楚曹操对我很好,但是我受刘备将军的厚恩,发誓要和他同生共死,不能背叛他。我终究是不会留在这里的,但我一定要先立功来报答曹操,然后才会离开。”张辽把关羽的话回报给曹操,曹操觉得关羽很讲义气。

等到关羽杀了颜良之后,曹操知道他肯定要走了,就又重重地赏赐了他。关羽把曹操赏赐的东西全部封存起来,写了一封信告辞,就到袁绍的军中去找刘备了。曹操手下的将领们想要去追关羽,曹操说:“他这是各为其主,不要追了。”

刘备投奔刘表后,刘表去世。曹操平定荆州时,刘备从樊城准备向南渡过长江,另外派遣关羽乘几百艘船到江陵会合。曹操追到当阳长坂,刘备斜向汉津方向奔去,正好与关羽的船队相遇,一起到了夏口。孙权派兵帮助刘备抵抗曹操,曹操于是领兵退回。刘备收复江南各郡后,便封赏功臣,任命关羽为襄阳太守、荡寇将军,驻扎在长江北岸。刘备向西平定益州后,任命关羽总督荆州事务。关羽听说马超前来投降,以前并不认识他,就写信给诸葛亮,问“马超的才能可以和谁相比?”诸葛亮知道关羽好胜,就回信说:“马超文武双全,雄才大略,是一代豪杰,可与黥布、彭越之辈相比,应当与张飞并驾齐驱,但还是比不上你美髯公关羽的超凡绝伦。”关羽长着漂亮的胡须,所以诸葛亮称他为“髯”。关羽看了诸葛亮的信后非常高兴,把信拿给宾客们传看。

关羽曾经被流箭射中,箭穿过他的左臂。后来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每到阴雨天,骨头就常常疼痛。医生说:“箭头上有毒,毒素己经渗入骨头,需要切开手臂,刮去骨头上的毒,这样病才能好。”关羽就伸出胳膊让医生切开。当时关羽正好请众将领一起喝酒吃饭,手臂上的鲜血流下来,浸满了盘子,而关羽却一边切肉一边喝酒,谈笑自若。

建安二十西年,刘备成为汉中王,任命关羽为前将军,授予他符节和斧钺。这一年,关羽率领军队在樊城攻打曹仁。曹操派遣于禁去援助曹仁。秋天,下起了大雨,汉水泛滥,于禁所率领的七支军队都被淹没。于禁向关羽投降,关羽又杀了将军庞德。梁县、郏县、陆浑等地的盗匪首领有的远远地接受关羽的印信和名号,成为他的分支力量,关羽的威名震动了中原。曹操商议迁徙许都,以躲避关羽的锋芒。司马懿、蒋济认为,关羽得志,孙权肯定不愿意。可以派人劝说孙权从背后袭击关羽,答应割让江南地区封给孙权,那么樊城之围就会自动解除。曹操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此前孙权曾派使者为儿子向关羽的女儿求婚,关羽辱骂来使,拒绝婚事,孙权非常生气。另外,南郡太守糜芳驻守江陵,将军傅士仁驻守公安,他们平时都嫌关羽轻视自己。关羽出兵的时候,糜芳、傅士仁没有全部供应军资,关羽说:“回来后要治他们的罪”,糜芳、傅士仁都感到害怕不安。于是孙权暗中引诱糜芳、傅士仁,糜芳、傅士仁派人迎接孙权。而曹操又派遣徐晃去援救曹仁,关羽不能攻克樊城,就领兵退回。这时孙权己经占据了江陵,把关羽的部下和他们的妻子儿女全部俘虏,关羽的军队于是溃散。孙权派遣将领迎击关羽,在临沮杀了关羽和他的儿子关平。

关羽被追封为壮缪侯。他的儿子关兴继承了爵位。关兴字安国,从小就很有好名声,丞相诸葛亮非常看重他,认为他与众不同。关兴二十岁时担任侍中、中监军,几年后就去世了。他的儿子关统继承了爵位,娶了公主为妻,官做到虎贲中郎将。关统去世后,没有儿子,于是用关兴的庶出儿子关彝继续承袭封号。

张飞字翼德,是涿郡人。他年轻时和关羽一起侍奉刘备。关羽比张飞年长几岁,张飞像对待兄长一样对待他。刘备跟随曹操打败吕布后,随曹操回到许昌,曹操任命张飞为中郎将。后来刘备背叛曹操,投靠袁绍和刘表。刘表去世后,曹操进入荆州,刘备逃往江南。曹操追击刘备,一天一夜就追到了当阳长坂。刘备听说曹操突然到来,丢下妻子儿女逃跑,让张飞带领二十名骑兵在后面掩护。张飞靠着河水,砍断桥梁,瞪大眼睛,横着长矛说:“我是张翼德,谁敢过来和我决一死战!”敌人没有一个敢靠近的,刘备因此得以逃脱。

刘备平定江南后,任命张飞为宜都太守、征虏将军,封他为新亭侯,后来又调到南郡。刘备进入益州,回过头来攻打刘璋,张飞和诸葛亮等人逆江而上,分别平定各郡县。到了江州,打败了刘璋的部将、巴郡太守严颜,并活捉了严颜。张飞呵斥严颜说:“大军到了,你们为什么不投降,还敢抵抗?”严颜回答说:“你们没有道理,侵犯我们州郡,我们州郡只有宁死不屈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张飞大怒,命令手下把严颜拉出去砍头。严颜面不改色,说:“砍头就砍头,有什么好发怒的!”张飞觉得严颜很豪壮,就释放了他,还把他当作宾客对待。张飞所到之处都打胜仗,最后和刘备在成都会师。平定益州后,刘备赏赐诸葛亮、法正、张飞和关羽黄金各五百斤,白银各一千斤,钱各五千万,锦缎各一千匹,其余的人也分别得到了不同等级的赏赐。刘备还任命张飞兼任巴西太守。

曹操打败张鲁后,留下夏侯渊和张郃驻守汉川。张郃另外统领几支部队下巴西,打算把巴西的百姓迁往汉中,他的军队靠近宕渠、蒙头、荡石一带,和张飞对峙了五十多天。张飞率领精锐部队一万余人,从小路截击张郃的军队。山路狭窄,张郃的军队前后不能互相救援,张飞于是打败了张郃。张郃丢下马匹,攀爬山路,只和手下十几个人从小路撤退,领兵回到南郑,巴西地区才得以安定。刘备成为汉中王后,任命张飞为右将军,授予他符节。章武元年,张飞又被升为车骑将军,兼任司隶校尉,进封为西乡侯,刘备还发布策命说:“我秉承天命,继承伟大的基业,铲除残暴,平定动乱,但还没有达到治理的境界。如今敌人作乱,百姓遭受苦难,思念汉朝的人伸长脖子盼望。我为此忧心忡忡,坐不安稳,食不甘味,整顿军队,发布誓言,将要施行上天的惩罚。你忠诚勇敢,和古代的召虎不相上下,名声远扬,所以特别显扬你的功绩,提升你的爵位,在京城委你重任。你要发扬天威,用恩德安抚百姓,用刑罚讨伐叛逆,以符合我的心意。《诗经》上不是说吗,‘不急不躁,国家才有准则。建立战功,赐给你福禄。’你可要努力啊!”

当初,张飞威猛雄壮,仅次于关羽,曹操的谋臣程昱等人都称赞关羽和张飞是万人敌。关羽对士兵很好,但对士大夫很傲慢;张飞尊重君子,但不体恤小人。刘备常常告诫张飞说:“你刑罚杀戮过于严酷,又经常鞭打健壮的士兵,却让他们在身边侍候,这是招致祸患的办法。”但张飞仍然不改。刘备去讨伐东吴,张飞应当率领一万人,从阆中会合江州。出发前,他帐下的将领张达、范强杀了他,拿着他的首级,顺流而下,投奔孙权。张飞军营的都督上表报告刘备,刘备听说张飞的都督有表奏来,就说:“唉!张飞死了。”张飞死后被追封为桓侯。他的长子张苞,早年夭折。次子张绍继承了爵位,官做到侍中、尚书仆射。张苞的儿子张遵担任尚书,在绵竹跟随诸葛瞻和邓艾作战,战死。

马超字孟起,是右扶风茂陵人。他的父亲马腾,在汉灵帝末年和边章、韩遂等人一起在西州起兵。初平三年,韩遂、马腾率领部队来到长安。汉朝任命韩遂为镇西将军,派他回到金城;任命马腾为征西将军,派他驻扎在郿县。后来马腾袭击长安,失败后逃走,退回凉州。司隶校尉钟繇镇守关中,写信给韩遂、马腾,向他们陈述利害祸福。马腾派遣马超跟随钟繇在平阳讨伐郭援、高干,马超的部将庞德亲手砍下了郭援的首级。后来马腾和韩遂关系不和,请求回到京城。于是朝廷征召马腾担任卫尉,任命马超为偏将军,封为都亭侯,统领马腾的部队。

马超统领部队后,就和韩遂联合,和杨秋、李堪、成宜等人结盟,进军到潼关。曹操和韩遂、马超只带一匹马会面交谈,马超倚仗自己力气大,暗中想突然向前捉住曹操,曹操身边的将领许褚怒目而视,马超才不敢动手。曹操采用贾诩的计策,离间马超和韩遂,使他们互相猜疑,军队因此大败。马超逃到羌人部落中自保,曹操追到安定,恰逢北方有事,就领兵向东返回。杨阜劝曹操说:“马超有韩信、吕布的勇猛,很得羌人和胡人的信任。如果大军回去,不严加防备,陇上的各郡县就不再属于国家所有了。”马超果然率领羌人和胡人部落攻击陇上的郡县,陇上的郡县都响应他,杀死了凉州刺史韦康,占据冀城,拥有他的部众。马超自称征西将军,兼任并州牧,督管凉州军事。韦康过去的部下杨阜、姜叙、梁宽、赵衢等人,合谋攻击马超。杨阜、姜叙在卤城起兵,马超出兵攻打他们,没有攻下;梁宽、赵衢关闭冀城城门,马超进不了城。马超进退两难,于是逃到汉中投靠张鲁。张鲁不值得和他共商大事,马超内心十分郁闷,听说刘备在成都围攻刘璋,就秘密写信请求投降。

刘备派人迎接马超,马超领兵首接来到成都城下。城中的人非常惊恐,刘璋立即投降,刘备任命马超为平西将军,督管临沮,还让他兼任前都亭侯。刘备成为汉中王后,任命马超为左将军,授予他符节。章武元年,马超又被升为骠骑将军,兼任凉州牧,进封为犛乡侯,刘备还发布策命说:“我没有什么德行,却得以继承至尊之位,奉祀宗庙。曹操父子,世代都有罪过,我为此深感悲痛,就像得了重病一样。天下人都怨恨他们,希望回归正统。连氐族、羌族都服从,匈奴也仰慕正义。因为你诚信在北方著称,威武远扬,所以我委任你,让你像虎豹一样威猛,监察万里,为百姓解除疾苦。你要明白地宣示朝廷的教化,安抚远近的百姓,谨慎地执行赏罚,以巩固汉朝的国运,以回应天下人的期望。”马超在章武二年去世,当时西十七岁。他临死前上书说:“我家宗族二百多人,被曹操杀得差不多了,只有堂弟马岱,应当作为我们家族的继承人,继续祭祀祖先,我深深拜托陛下,其他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马超被追封为威侯,他的儿子马承继承了爵位。马岱官做到平北将军,进封为陈仓侯。马超的女儿嫁给了安平王刘理。

黄忠字汉升,是南阳人。荆州牧刘表任命他为中郎将,让他和刘表的侄子刘磐一起驻守长沙攸县。等到曹操攻占荆州后,暂任他为裨将军,仍担任原来的职务,隶属于长沙太守韩玄。刘备向南平定各郡后,黄忠就归顺了刘备,跟随他进入蜀地。从葭萌受任开始,回过头来攻打刘璋,黄忠常常冲锋在前,攻入敌阵,他的勇敢和坚毅在全军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平定益州后,刘备任命他为讨虏将军。

建安二十西年,黄忠在汉中的定军山攻打夏侯渊。夏侯渊的军队非常精锐,黄忠冲锋在前,激励士兵们奋勇作战,战鼓震天,欢呼声撼动山谷,一战就杀了夏侯渊,夏侯渊的军队大败。黄忠被升为征西将军。这一年,刘备成为汉中王,想任命黄忠为后将军。诸葛亮对刘备说:“黄忠的名声和威望,从来都不如关羽、马超这些人。现在要让他们并列,马超、张飞都在这里,亲眼看到黄忠的功劳,还可以向他们解释清楚;但关羽在远处听说这件事,恐怕一定不会高兴,这样会不会不合适呢?”刘备说:“我自己会解释的。”于是黄忠和关羽等人的地位相同,被赐爵为关内侯。第二年黄忠去世,被追封为刚侯。他的儿子黄叙,早年就死了,没有后代。

赵云字子龙,是常山真定人。他本来是公孙瓒的部下,公孙瓒派遣刘备去帮助田楷抵抗袁绍,赵云就跟随刘备,担任刘备的主骑。等到刘备在当阳长坂被曹操追击时,他丢下妻子儿女,向南逃跑,赵云亲自抱着刘备的幼子,也就是后来的后主,保护着甘夫人,也就是后主的母亲,使他们都免于灾难。赵云被升为牙门将军。刘备进入蜀地后,赵云留在荆州。

刘备从葭萌回过头来攻打刘璋,召见诸葛亮。诸葛亮率领赵云和张飞等人一起逆江西上,平定各郡县。到了江州,分别派遣赵云从外水乘船到江阳,和诸葛亮在成都会合。成都平定后,任命赵云为翊军将军。建兴元年,赵云担任中护军、征南将军,被封为永昌亭侯,后又升为镇东将军。建兴五年,诸葛亮驻扎在汉中。第二年,诸葛亮出兵,扬言要从斜谷道进军,曹真派遣大军阻挡。诸葛亮命令赵云和邓芝前去抵抗,而自己去攻打祁山。赵云、邓芝的兵力弱,敌人强大,他们在箕谷失利,但赵云收集部队,坚守阵地,没有惨败。部队退回后,赵云被贬为镇军将军。

赵云在建兴七年去世,被追封为顺平侯。

当初,在刘备在位时,只有法正被追封谥号。刘禅在位时,诸葛亮的功德冠绝天下,蒋琬、费祎肩负国家重任,也被追封谥号;陈祗受到宠信,被特别嘉奖;夏侯霸从远方归附蜀汉,所以也得到了谥号。于是关羽、张飞、马超、庞统、黄忠和赵云也被追封谥号,当时的舆论认为这是很荣耀的事。赵云的儿子赵统继承了爵位,官做到虎贲中郎,统领行领军。赵云的次子赵广,担任牙门将,跟随姜维在沓中作战,战死沙场。

陈寿评论说:“关羽、张飞都被称赞为能抵挡万人的敌手,是当世的虎将。关羽报答曹操的恩情,张飞义释严颜,都有国士的风采。然而关羽刚愎自用,张飞粗暴无恩,都因为自身的短处而遭遇失败,这是常理之中的事。马超依仗武力,背弃君主,导致家族覆灭,真是可惜啊!如果他能因穷困而得到亨通,不也比现在好吗?黄忠、赵云刚强勇猛,都是刘备的得力助手,他们可以和灌婴、夏侯婴等人相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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