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锦阁外，镇北军的玄甲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叶明渊立在廊下，听着军医在厢房内为林惋棠处理伤口的动静，指尖不自觉地着腰间的玄铁护腕。他望着漫天飞雪，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在梅林里将唯一的暖炉推给他，自己却冻得嘴唇发紫。
“将军，苏公子带到。”陆沉的声音惊散回忆，两名副将架着的男子跌跌撞撞踏入檐下。苏行之青衫浸透雪水，发间还凝着冰晶，苍白的脸在雪光映照下近乎透明，却仍强撑着抬头：“叶将军，林姑娘怎样了？”
叶明渊转身，隼般的目光掠过对方浸透雪水的衣摆，在他发颤的指尖稍作停留：“她没事了，谢谢你的告知。”
苏行之望着厢房透出的昏黄烛光，叹了叹气，道：“那就好。”话音未落，叶明渊抬手示意副将退下
“说说吧，今日是怎么回事？”
苏行之垂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在下今日与林姑娘在花园偶遇，不想突然有人敲晕我和林姑娘，在下醒来时发现自己与林姑娘被绑在厢房内。”他顿了顿，“在下绝非有意冒犯林姑娘，还望将军明察。”
叶明渊盯着他，忽然轻笑：“可曾看清凶手模样？”
“未曾。”苏行之摇头，“在下吸入迷香后意识混沌，只记得林姑娘用匕首划破手腕，以血为药，这才让在下得以清醒。”他抬头望叶明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叶将军，此事定有蹊跷，还请务必彻查。”
叶明渊挑眉，转身望向厢房，恰好看见林惋棠在丫鬟翠袖的搀扶下走出，她手腕间缠着雪白的布条，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却仍然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苏公子，你没事吧？”她轻声询问，目光掠过他苍白的脸，雪光将她眼尾的泪痣照的愈发晶莹，恰似花朵那凝着的一滴晨露。
苏行之望着她手腕渗血的布条，喉间泛起涩意：“林姑娘，是我连累了你。”他抬手欲扶，却在触及她衣袖时猛地缩回，脑海里回想起林惋棠摁着自己让自己喝她血的模样。
“和你无关。”林惋棠摇头，头发随着动作轻晃，发间的玉簪扫过雪光，“今日之事，只是有人故意设局，目的毁我清誉。”
“我己命人封锁阁楼，所有进出者皆会彻查。”叶明渊顿了顿，视线落在她腕间伤处，喉结微动：“包括林二姑娘的贴身丫鬟。”
林惋棠垂眸轻笑，唇角梨涡若隐若现，如寒梅破雪：“将军英明。” 尾音婉转，似裹着蜜糖的银针。她抬眸时，眼睫上的雪花簌簌坠落，映得眸光愈发清亮，却让苏行之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苏公子，” 她指尖轻抚腕间渗血的纱布，语调轻缓却暗藏锋芒，“今日之事，还望守口如瓶。”寒风掠过廊下，卷起她鬓边碎发，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阴影，倒像是给这柔弱姿态添了层神秘的面纱。
“在下明白。” 苏行之连忙颔首，深深作揖，衣摆处的褶皱如同被风雪揉碎的月光：“姑娘但请放心。”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惋棠抬眸，笑着道：“来了。”
叶明渊立在廊下，九皇子燕祁翰和与七皇子燕霄澜几乎同时映入眼帘。
“七哥也来了？”燕祁翰的唇角勾起惯有的讥诮弧度，目光扫过叶明渊，“莫不是听闻林三姑娘遇险，特来英雄救美？”
燕霄澜淡笑不语，袖中滑出一个紫檀木盒，盒盖掀开时溢出清苦药香：“听闻林姑娘受伤，本殿特带了皇室的雪参膏。” 他步上台阶时，雪花落在肩头，月白锦袍衬得身形愈发清瘦。
叶明渊眉峰微蹙，余光瞥见燕霄澜灼热的视线望着林惋棠。
“七皇子、九皇子亲临，” 她福礼时，羊脂玉簪的碎羽扫过雪光，“谢谢关心。”
燕霄澜上前半步，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曾伤到筋骨？要不要看御医？”他的眼神落到了林惋棠手腕的纱布。
“劳七皇子挂心。”林惋棠避开他探向手腕的手，却见叶明渊忽然横跨半步，整个人挡在燕霄澜面前。
燕祁翰见状轻笑，指尖拨弄腰间玉笛：“七哥对林三姑娘这般关切，莫不是想聘她做正妃？不过 ——” 他眼尾扫过叶明渊紧绷的下颌，“镇北军的叶将军都盯着呢，怕是要让七哥失望了。”
叶明渊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林惋棠却在此时开口，声线如浸了冰水的玉：“九皇子说笑了，惋棠不过是闺阁女，哪敢劳两位皇子相争？倒是今日之事……” 她顿住，目光有意无意扫过燕祁翰腰间晃动的错银蹀躞带，“似与迷情香有关，听闻九皇子府中曾有宫人误用此香，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燕祁翰瞳孔骤缩，玉笛在掌心转出冷光：“林三姑娘这是怀疑本皇子？”
“不敢。” 林惋棠轻笑，“只是这香出自皇室，所以才想问问。”迷情香可是皇室那堆贵妃们常用的手段，设计陷害毁人清誉，一用一个准。
话音未落，燕霄澜忽然抬手替她拂去肩头落雪，指尖触到她发间玉簪：“叶将军己封锁缀锦阁，凶手必定难逃。林姑娘且安心养伤，本殿会亲自督办此案。”
叶明渊望着他过分亲昵的动作，蹙起眉头，眼神冷如冰霜，刚想开口欲阻止，却被燕祁翰的笑声打断：“七哥既然己督导此案，那我也不必出面了。”他忽然逼近，望着她，“林姑娘，你说你和叶将军是什么关系？”
林惋棠睫毛微颤，她垂眸后退半步，却撞进了叶明渊的怀里，“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燕祁翰挑眉：“非亲非故？叶将军看你的眼神，可不像寻常陌路。” 他忽然甩袖转身，冷冷一笑，“本皇子拭目以待，看你们能演到何时。”
风雪渐急，燕霄澜望着叶明渊护在林惋棠身前的姿态，忽而轻笑：“叶将军对林姑娘的关怀，倒像是旧识。”
叶明渊首视他的目光，不避不让：“七皇子若无事，便请回吧。”
燕霄澜深深看了林惋棠一眼，将紫檀木盒递给翠袖：“雪参膏每日敷三次，可不留疤。” 他转身时，月白锦袍在风雪中扬起弧度，“林姑娘，明日本殿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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